了手又低下眼眸将他披散在面上的头发尽数拨开。
“昨日宴上离得远,夜里又看不清明,方才形势太乱又没注意,如今停下再看,你小子倒真是生了副顶好的模样。”
她不由感慨道,看那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虽说还未彻底长开却已然能瞧出来日是何等的风华无双。
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冷冷淡淡,没了昨日里的光晕,倒是平添了几分厌世嫉俗的漠然。
“诶,你这什么眼神,我夸你呢。”
萧颦略有不满道,伸手捧起他的面颊迫使那双眸子与自己直视。
然而,其效果自是一言难尽,那双眼似与她作对一番瞬间变作了死鱼眼,暗淡无神中似是还透了丝无言。
萧颦自讨没趣地撇撇嘴,懒得再搭理他地转身向前。
“哟,要变天了。”
她抬眸看了天光道,瞧着那乌云压顶暗自沉吟:
“也不知这新丽的雨下起来,又是个什么模样。”
唇角笑意骤而转深,萧颦眯了一双凤眸听那风声乍起,又任由其肆虐呼啸,撩起衣摆飘舞腾跃。
“我记得,你昨日说有事要告知于我,那今日,可还想再说吗?”
她转了声音说,迈步向前,未有回头再去看。
“殿下愿意听,我就愿意说。”
尹深淡声道,语气坚定。
萧颦笑了笑,没忍住得上了前去,揉着尹深蓬乱的头发朗声说:
“你多大啊?”
“十二。”
他答得简洁明了,任由萧颦的手将他那本就凌乱的发抓得愈发潦草。
“那比我小,你姑祖母是我的祖母,论辈份,何该唤我声表姐,来,叫个听听。”
萧颦略有雀跃地道,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了个比自己还小些的同辈。
“华阳...表姐。”
尹深很是别扭地唤了一句,可萧颦却在听闻后蓦得顿了顿,不甚满意地皱起了眉,逐而思虑了片刻后又纠道:
“别叫华阳,叫颦颦,我的名字萧颦。”
“不可,这不合规矩。”
他急忙拒绝道甚是惶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可萧颦却并没给他那个机会逃跑,长臂一捞,又将人搂在了臂弯之中说:
“哪有那么多规矩,我说行就行,快点,叫颦颦表姐。”
“颦...颦..颦颦,表姐。”
尹深涨红了一张脸说,也不知是被萧颦那胳膊勒得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萧颦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先放了尹深自由,而后又瞧那天色蒙尘轻叹了一声说:
“行了回吧,看这天,怕是不过多时便要下起来了。”
......
与之相对的上京城内,此刻却是晴空大好,万里无云。
李璟理了衣衫,独自一人踏入那亲贤殿的大门。
“李督公。”
迎面而来的秉笔太监揖手道,李璟颔首示意,瞧了眼光影沉沉的内殿道:
“干爹在里面?”
“是,方到不久,伺候着上圣笔墨呢。”
秉笔颔首答。
李璟抿唇,揖手谢过面前人后跨步走入了殿内。
“欺人太甚,北境瓦剌是打量着大越无人可用吗?”
一声暴喝传来,倏而惊飞了方入枝头的小雀,李璟见状颔首,拾起脚边散落的奏章,却被其上之奏言看皱了眉宇。
敦州总督请上奏旨,北境之外,瓦剌部族练兵驯马,形势不善,边境数城遭小股流兵侵扰,规模不大但已有商队数十横遭劫掠,损失惨重。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建武帝怒而喝道,拍案而起时旁侧的热茶亦跟着砸落在地。
跟前侍奉的大伴冯进喜慌忙俯身打理,顺道向着立在门侧的李璟使了个眼色。
李璟即刻会意,收了奏章,神情谨慎地递上了御前。
“圣上。”
他颔首见礼道,建武帝抬目瞥了他一眼,敛去满腔怒意淡声说:
“你来了。”
“奴婢叩拜圣上。”
李璟顺势稽首说,建武帝颔首,侧目瞧了眼将将收拾完一地残余的冯进喜道:
“大伴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
冯进喜示礼道,离开前眸光幽暗地瞧了眼身侧的李璟,微微颔首,转身远去。
树影斑驳陆离,去而又返的小雀落于枝头,压弯了枝芽,落了几瓣残叶隐入泥土。
错金麒麟香炉中青烟浮动,染了一层薄香在那肃穆的大殿之中,建武帝动了动眼眸,瞧着手边奏章,又看面前李璟语气沉沉。
“瓦剌之事,你怎么看?”
他毫不掩饰地直入主题道,李璟即刻俯跪在地,容色惶恐地稽首道:
“奴婢残躯,又乃戴罪之身,不敢妄议军政。”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