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草原上,谁能猎的猎物最多谁便是我们的□□,我们不讲那些虚的,就问你们中原人,要得那些可能给我们?”
敖敦语气极重,目光像是一头贪婪的虎,隐在杂乱的荒草之中随时准备着一扑上前,锁喉毙命。
萧颦扬起肆意的笑声,一把撕去面上那伪装露出隐在幽光之下的利爪。
胸前孔雀纹补在火光映照下飞舞张扬,褪去优雅绚烂,似是重生于烈火中的凤凰嗥鸣击空。
“将军英豪,这城池既是将军凭实力拿到手里那自然是归您所有,而我大越既是求和亦是要拿出诚意,此后每年的白银米粮您尽管开价,我等绝不会亏待了将军,只是......”
她故意顿了顿,稍有为难地蹙眉道:
“书信上我等已明确,要保全我朝百姓之性命,我们的诚意在此,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啊?”
萧颦眯了眼睛,单手支着桌子笑意渐深,而敖敦则是笑得极其爽朗,大手一挥很是满意地说:
“公主殿下痛快,不愧是这女中豪杰!你尽管放心,只要东西到位,人,定是好好地给你们送回去。”
他抬手便要敬酒,然不想,萧颦却是含笑婉拒着说:
“将军,口说无凭,那好歹也是一千条人命,我总得要眼见为实吧。”
敖敦目光一滞,看着她的神情骤而转暗,放下碗酒语气极缓地说:
“公主殿下,这是信不过我阿古拉?”
“哪里。”
萧颦轻笑道,撩袖执起酒碗说:
“我不过是想看看罢了,毕竟是笔大买卖,我得提前验验货啊不是?”
她抿了口酒,话语间明显是大胆又放肆了许多。
敖敦目光阴鸷地看着她,神色在面上僵了须臾,而后又倏然大笑出声,一把摔了酒碗蓦得站起了身。
“公主殿下此言有理,好啊,那我就带公主去看看也罢,只是到时,可别被那刁民吓到的才好。”
“自然。”
萧颦回声道,很是从容地撑膝起身,回眸揖手说:
“我乃大越公主,怎会被自己的子民吓到。”
敖敦嗤了一声,毫不掩饰地向着列位瓦剌将领道了句瓦剌语,转而又绕过方桌扬声吩咐了几句后颔身抬手:
“公主,请吧。”
“将军请。”
萧颦不遑多让道,待越过身侧之人后垂了下眸子,又见身后仍在畅饮的一众将领,隐了目中光晕走向大厅之外,
没了身形魁梧的一众瓦剌将领的遮蔽,城中那不堪入目地惨状暴露无遗。
随处可见的断壁尸骸由甚一场天灾,冷雨仍在不住拍打,伴着干烈的风如小刀一般刮得人面颊生疼。
一行人一路跟着,跨过了不知多少残肢碎骨,终于在一片空地处得见重兵佩弯刀,立在那潇潇寒雨中。
“殿下,前面就是了。”
敖敦故意回头提醒道,脸上笑意渐深。
而萧颦却是逐而沉了目光,隐约听到些低声咽呜埋在风中,隐于雨下。
终于,敖敦在人前不知吼了句什么,只见两侧士兵倏而散开,迎面而来的,便是那如炼狱野鬼般的嘶声嚎叫。
众人猛得顿住了脚步,看着那面前之境瞬间胀起一身寒毛。
血光污秽映入眼帘,风雨萧瑟中,人如牲口一般赤/果着身体挤在那一隅之地,脖子上拴着小臂粗的麻绳,目光涣散而绝望。
一股恶臭徒然随风飘来,身后跟随者不住掩鼻,更是不忍直视那面前惨状。
“公主殿下,货验过了,可以谈谈咱们之间的买卖了吧。”
敖敦适时提醒道,看着萧颦那煞白的面色毫不掩饰地哂笑道:
“早与公主说了此景不堪,是您执意要来的。”
“不必将军提醒,我知道。”
萧颦冷声说,握紧了双拳抬步朝着那包围圈中走了过去。
“诶?公主这是还没验好?”
敖敦故意嘲讽道,笑得极为开怀,卸了腰间酒壶昂首豪饮。
萧颦未言,只是垂眸立在那阴影处,直面着目下所及之惨烈再无所动。
等候须臾的敖敦没了耐心地回眸而视,而正当他抬步向前之时,却听一声利刃破空,伴着阵阵浑厚的嗡鸣闯过风雨,直直射穿了身侧瓦剌兵士的头颅。
“这...你们!”
倏而反应过来的敖敦猛得瞪大了眼眸,只闻一声弯刀出鞘,寒光凛然间直逼面门而去。
“保护人质!”
萧颦大吼一声,手中骤然多了柄弯刀,就在那寒芒落下之时起手挡在了面门之前。
“怀稀,带人护百姓撤出城外!”
她趁着空隙大吼一声,扮作李璟跟来谈判的陆琛即刻会意,撕去外衣露出软甲,带着跟来的两队人马冲破包围反扑上前。
“呵,中原人果然狡诈,你们以为,你们真能活着逃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