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走后,众人进入北面的雅间,柳昱辉还没从方才的怒气中缓过劲来,依旧和同来的众人骂骂咧咧说着什么。
同来的柳家次子柳叶舒走到窗边,正好看到楼下未走的关山月。
她倒是不见一分怒气。
只见一名紫衣小丫头正在关山月身前喋喋不休,关山月一边望着天一边揉着耳朵,等丫头说完,她漫不经心地用指背在丫头额头轻轻敲了一下,把店小二牵来的缰绳随手丢给丫头,自己则翻身上马。
丫头显然有些手忙脚乱,她把缰绳塞给随行的小厮,叉着腰又是一阵喋喋不休。
关山月彻底不看她,让小厮牵着马慢慢朝前走去。她双手在身后撑着马背,整个上身微微向后仰去,闭上眼睛感受着傍晚的柔风,任由晚霞裹在身上,随着骏马的走动而轻轻摇晃。她散落的发丝随风跃动,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细腻的光泽,她好像在笑,又好像是发现了有人在窥视,她璀璨的眼睛睁开,倒仰着看向他,只那么一眼,就毫不在意地重新闭上。
柳叶舒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全盛京的男子也没一个比得上她这样随性自由。
“倒个酒都倒不好!”
柳昱辉的怒声将柳叶舒飘远的思绪拉回,这才发现杯里的酒水早就满满溢出。他沉默片刻,道:“抱歉。”
关山月回到府中,用过晚饭,又简单地沐浴过后,便百无聊赖地卧在榻上,想了想,她叫来葡萄。
葡萄以为自家郡主又要吃东西,进来的时候便带上了一盘蜜饯。
关山月顺其自然地拿起蜜饯,道:“这是钱家的蜜饯吗?”
葡萄点头,也拿了一块送进嘴里:“郡主,钱家的蜜饯最好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关山月擦了擦手,“吃了蜜饯,明天早上去办件事。”
葡萄:“不行啊郡主,我明天早上是要跟你去兰庆院的,你叫甜瓜去吧!”
关山月用食指指尖轻轻推了一下葡萄的额头:“我要办的事情,只有你去办,才不显得刻意。”
葡萄的眼睛亮了亮:“是吗?还有这专属我的好差事?”
“我的零嘴吃食平日里都是你去街上搜罗来的,你早就和这些老板们混熟了,而这些小铺子最是人多嘴杂,我要散播一些消息,可不就是你来最合适?”关山月笑道。
葡萄恍然大悟地点头:“郡主是要我去做长舌妇!”
关山月:“那你做不做?”
葡萄:“做的!做的!郡主吩咐,我哪里敢不从!”
关山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明日去把我今日在福满楼的遭遇传得满盛京皆知,你能做到吗?”
“这有何难!”葡萄斗志昂扬,必定添油加醋给他传得沸沸扬扬!
关山月满意地点头,红枣拿着一件狐裘走来,披在关山月的身上:“郡主,真的要和柳郎君退婚吗?”
别的不说,柳家的家世着实显赫,如今关山月可谓是无依无靠,如果是嫁过去,未必是一个多差的选择。
关山月拢了一下领口,道:“柳家已经看我不起了,我嫁过去能有现在过得舒心吗?如若嫁人之后日子过得不如现在,我还不如永不成亲呢。”
红枣叹了口气,道:“郡主自是有想法的。只是这样对他,日后他会不会伺机报复?”竟是半点不觉得关山月会输掉比试。
“红枣姐姐,哪能这么说呢!”枇杷端着洗漱用的脸盆走了进来,“咱们郡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把柳郎君打得满地找牙还要和他比试一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郡主你说是不是!”
关山月起身,净手,道:“是,也不是。”
砂橘把巾帕递给她,道:“柳郎君冒犯了咱们将军,不狠狠责罚他我们都不解气。他们柳家自己想要背信弃义,却又不愿意被世人戳脊梁骨,还想要咱们郡主去做那个背信人,哪有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的理!”
“是啊!是啊!”葡萄舔了舔指头沾上的甜蜜,“再说了,我们郡主这么厉害,还能怕他的报复吗?”
关山月擦了手,在葡萄额上点了一下:“可别把我捧得跟柳昱辉一样蠢笨了。”
她拿起漱口的水:“婚约我也确实不想要了,他柳家不愿意提,想让我出面。我是可以提,但不能这么轻易地提。所以,我们的赌局,要闹大,要让全盛京的人都知道,柳昱辉他比不上我,配不上我关家,是我关家不要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再说……他已然存了毁约的心思,我不有所动作,他就不会伺机行动吗?”
一夜好眠,第二日,关山月说什么都不肯穿那碍手碍脚的衣裙去兰庆院了。
她挑了件月白色的骑装,把书篮交给甜瓜,自己翻身上马,又是一骑绝尘。
甜瓜扶额,默默钻进了马车。
一上午的书法课结束,关山月带着满满一叠鬼画符回了府,听葡萄汇报差事,讲得绘声绘色:“郡主你是没看见,那钱老板听到柳昱辉仗势欺人,欺负孤女,恨不得把炒瓜子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