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叶子深深浅浅，都是绿却绿得各不相同，日光从缝隙里漏下来，形成一片斑驳的影子。
林予修看着店铺前放的招牌，上面用白色粉笔杂乱写着字，某些字迹已经被蹭掉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租房就找13878945612。
她直接在街边买了个二手手机，老式的三星中端机，屏幕已经有些不灵敏了，右上角有几道平行的绿线，她到附近营业厅办了张卡，输入了上面那串号码。
电话在响过几声后接通：「喂？这里是小鹏租房。」电话里是个清亮的女声，听起来就可想象到对面是位做事干练的女性，背景音传来咣咣剁菜的声音，像是用菜刀把案板砍成了好几块。
「您好，我在街边看到了您的租房信息，想了解一下。」
「你是外地人吧？没事儿跑我们这山旮旯租什么房子？」
林予修急忙解释道：「我是刚放暑假的大学生，跟前男友分手了想来散散心，也没告诉家长，所以只租得起这种便宜的……」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那你来徐营老街23号吧，我的房子在这儿呢，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广告牌子搬那么远。」
她在烈日下暴走两公里，她是很爱走路，也不怎么出汗的人，等她到了那女人所说的地点，感觉天气又热三分。
此处已靠近农村，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不远处有阶阶梯田，要租的房子应该就是竹林附近这栋，难以称得上房屋的建筑了，一个穿宽大T恤，五分短裤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皮肤呈小麦色，颧骨处有些晒斑，她站在屋檐下，手遮着太阳：“你快进来呀，在太阳底下傻站着干嘛？”
于是林予修跟随她，先穿过两堵墙壁间隔的一条小道，然后进了向阴的一栋小楼，那楼梯垂直陡峭，每一台阶都很窄，需要脚斜着踩上去，旁边没有扶手，林予修扶着墙壁走了上去，前面的女人倒是轻车熟路，什么都没扶，健步如飞。
房间陈设破旧不堪，天花板角落结着蜘蛛网，但基本的家具都有，从窗户往外看，能看见梯田的全貌。
那女人大剌剌扯出一张椅子坐下，还招呼她：“坐啊坐啊。”
桌子、椅子上都积了不少灰，林予修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选择站着。
“一个月六百，水电都包，只要你不是24小时都开空调就行，我们这晚上也不热。”
“就这条件，你看你要不要租。”
林予修站在原地吞吐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大姐，这个我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吧……不然我们先加个微信，之后再联系……”
女人见她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冷笑两声，眼尾高扬着，满是不屑：“行啊，反正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租不出去。”
她跟着女人下了楼，这时突然从里面的房间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皮肤黝黑，穿着蓝白条纹短袖和深蓝色牛仔裤，衣服上写着“abibas”胶标，裤腿有一块泥渍。
那女人同样也注意到这块泥渍，一巴掌拍在小男孩背上，骂道：“你又去哪里打滚了？把裤子弄得这么脏！”
小男孩嬉皮笑脸的，像是被教训惯了，缠着她说：“姑妈，我电脑坏了，你帮我找人修修。”
“修个屁！上次给你修个电脑花了我五百块钱，我一个月收租也才六百！”
林予修见状说道：“我去看看吧，我大学学的计算机。”
那女人态度略对她好了些，讪讪地说：“那你去看看。”
她忍着恶心，握住那表面有不知名油污的鼠标，原来只是小孩误把网络管理器的设置改了，连不上网也打不成游戏，只好找大人。那鼠标轻飘飘的，十分不好用，也没有调灵敏度的挡位，她就在电脑上操作了两下，胳膊甩了好几次鼠标。
她看着显示屏右下角联网的标志，小孩打开360浏览器，看见了布满广告的主页，兴奋尖叫：“好耶，好耶！”
女人此时对她笑笑，一副劝导的姿势说：“这男人嘛，要管，但不能多管，你得给他适度的自由才行。”
她迟疑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假扮的身份是失恋女大学生，这女人是以过来人身份劝她，于是她假装神伤的模样，脚踢着门槛上的灰尘：“他跟我舍友好了……”
那女人立刻义愤填膺：“这烂男人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妹子，你长这么漂亮，还有书读，你再找十个气死他！”
林予修也不恼了，笑笑说：“大姐，那我先走了啊。”
女人坐在门前的躺椅上跟她挥手。
她又返回刚刚看见招牌的地方，进了距离五百米的一个茶楼，茶楼里面光线昏暗，味道浑浊，还有穿着黑色t恤的长发男人朝他吹口哨，她没理，径直进了二楼包间。
包间里坐着一个戴黑鸭舌帽的男人，那男人抽了不少烟：“情况怎么样？”
“我就稍微接触了下，问了问租房的事情。”林予修如实回答。
“你没暴露吧？”
“这个……我说不好，派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