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就聊到你和陈显钟的时候,我多说了两句,结束后他竟然主动问我要联系方式,当然他加了我之后也什么都没问,当时我那哥们儿还说,这下老爷子可就寄希望于我了。」
老姚家里开汽车零件制造公司,但近些年遭受垄断企业打击,效益不佳,他爸愁得满头白发,明明不过花甲之年,却看起来苍老许多。
秦影:「你那什么哥们儿,你都不认识还让你去蹭局。」
老姚:「人家也就是好心,让我去给自家拉拉投资什么的,而且那桌上也就只有许攸是真正跟他关系好点的吧,其他人跟他没比我关系近多少。」
齐易简:「不管怎么说,祝我们可可过得幸福,让之前一切不好的人不好的事都成为情绪废料,扔进垃圾桶就过了。」
老姚和秦影也纷纷附和。
他们公司终于凑出时间拍下一场戏,这种一边改剧本一边拍的形式,有种上课被抽到背诵课文,随口胡编乱造的刺激感。
镜子人请的是一个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青年演员,名叫吴迎,演过许多话剧,口碑不错,他的作品入围了一个电影节的小众奖项。据郑导说,这次拍摄支出最大的就是他的片酬。
郑导戴着一顶藤织帽,还带着一副墨镜,颜以文说那是在模仿他的偶像。他站在拍摄场地中间跟那个演员比划着什么。
这是一块被镜子环绕的地方,身在其中,几乎可以说是饱受光污染。
“吴老师,我觉得这个镜子人吧,在一开始沉溺于住在镜子房里,直到他锤烂镜子,这中间的戏剧张力要更明显一些,他是受了什么刺激,致使他变得要毁灭镜子,这中间的情绪过程要很细微很具体才行,当你演出了100%,观众接收到的可能还不到20%,那么就要看这20%能不能够吸引他继续往下看……”他还在场地里跟吴迎讲戏,实际上吴迎已经反复拍了许多次这个镜头,不过郑导坚持此处是全片高潮,必须精益求精才行。
吴迎拉开了点他的衣服拉链,径直走到镜头外喝水去了,郑导见状叫停:“好好,我们这样,先休息会儿,喝口水好吧。”八月的片场本就很热,稍微动作就会出汗,空调形同虚设但又聊胜于无。按连雀的话说,这叫付了高额的场地租赁费,只贪图它能带来的丝丝凉意。
当吴迎演到镜子人要疯狂地锤碎镜子时,郑导喋喋不休:“吴老师,这样不行,起码你砸第一下的时候,镜子要出现一个呈中心扩散的裂痕,要是砸了很多下还没有几条缝,怎么凸显人物的情绪呢?”
吴迎把木锤一扔,砸到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他扫过他们这些人,又仰天叹气,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郑导继续说:“你扔锤子也没用,我们签了合同的,你这里就是演得不对,植物大战僵尸玩过没?你砸的动作要有那个蓄力的过程,不能直直地砸过去。你看,你扔锤子的动作就演得很好,充分凸显了你力不从心恼羞成怒的情绪。”
楚亦可闻言一直捂嘴偷笑。
吴迎语气有些不善:“那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砸?或者你在你们工作室找个人,谁来示范一下?”
他用了“工作室”而不是“剧组”来形容他们,确实他们公司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聚集地,凑不齐一个完整的剧组配置,他这样说当然不怀好意。
“那个穿红衣服的!你来示范一下。”
楚亦可左右张望,突然意识到吴迎选中的是自己,她向郑导投出询问的眼神。
郑导朝她走过来,给她使了个眼色,还悄悄说:“小楚,你给他点颜色看看。”
于是楚亦可换上了镜子人的服装,心中模拟了一下蓄力捶打的动作,便双手举起木锤,从最右边一个滑步,抡出一个饱满的圆弧,镜子应声碎了一地,她又顺势大力敲击了旁边的镜子,然后一个撤步,借着惯性一击敲碎了最右边的镜子。这个动作一气呵成,她都有点想为自己鼓掌。
连雀和颜以文站在场地外给她做古怪表情,竖大拇指。
郑导咧嘴笑:“吴老师,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嘛,小楚又没有专业学过表演,心里想好了再做出来,呈现的效果就自然又完整。”
杨康也从摄影机后面露出了头:“郑导,刚刚那段我也拍下来了,可以用作一个成片素材。”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传达给片场内的所有人。
吴迎见状有些挂不住脸,接过他助理递来的水杯,胡乱喝了几口,一抹嘴,说:“郑导,我再试一回。”
大概是他真的有愤怒情绪,代入了表演当中,这一次的镜头竟然顺利过了。郑导喊完“卡”之后,又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吴迎闻言也勉强笑了笑。
拍摄完成后,连雀在她旁边问:“楚姐,你练拳击的哇?你那一套动作太帅了,你都可以去当动作指导了!”
连雀说话确实太过夸大其词,不过她倒是十分受用,她只笑笑表示:小菜一碟罢了。
看来齐易简的人生是真的顺遂,只让她装上这么一回就已经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