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苦等了李莲花一夜,虽然事实没那么夸张,但他等众人各自回房安歇后,在偌大的女宅转了一圈,碰到刚散值准备回去的护院辛绝,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以他的轻功也飞不上瞰云峰。吹了半宿冷风后灰溜溜地回屋,喝了口茶解渴,也不知道怎么就昏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光微亮,方多病匆忙洗漱一番前去师父师娘的房间。
两眼迷迷瞪瞪显然还没睡醒的方小宝瞧见师父大步流星地跨出房门走来,看上去神采飞扬容光焕发啊,这观音垂泪得靠吃顿好的才能发挥到极致吗?他是不是该把师父接去天机山庄住些时日,好好养养?
“发什么呆?你没睡好?”
“你是不是忘了昨晚我说一起赏月的事,我等了你多久知道吗?”方多病语气幽怨。
李莲花心虚地挠挠鼻骨,昨夜春宵一刻,他哪还能顾及到小徒弟:“这不是睡得早嘛,阿雪喜静,总不好吵到她。”
“哦,我师娘呢,她不去看日出吗?”
“她累了,让她多睡会儿。”李莲花轻咳一声,“对了,不知你有没有发觉,此地与寻常烟花柳巷不同,若为生计来此做活,怎会抗拒恩客。昨日碧凰姑娘虽提过赏罚分明,至多扣些工钱,可姑娘们显然对扣银两颇为恐慌,只怕银子扣完,扣的便是别的东西了。”
不止如此,受邀宾客经过数次换乘才能抵达香山,加之迷药、蒙眼,想方设法遮掩,让女宅不为世人所知。这里的女子应当都是被拐来的。
方多病作为一个热血少年,当即义愤填膺地想去找玉楼春算账,但他们仅是猜测并无实证,先与其余宾客汇合,共同商议再做打算,总有正义之士会选择站在他们这边的。
贯日亭在女宅之外,宾客早早在门口集合,个个身披斗篷,用以抵挡深秋寒气。
小徒弟也想给师父找一件来披一披,冷风一吹得风寒了怎么办,别看他现在满面红光,内里可是一碰就碎的瓷瓶子,可马虎不得!
李莲花哪拗得过这臭小子,徒弟有孝敬师父的心意,其实他也挺高兴的,半推半就由着去了。不过此事也无需方多病费心,没等回房去找,一位女子抱着几件斗篷朝他们走来。
是昨日席上见过的西妃姑娘。因她香红未被人选中,便只协助碧凰处理宴席事宜,当然免不了被一些人以粗鄙的言语调戏。
“李神医,方公子,实在抱歉,昨夜已让清儿晨起备好斗篷的,这丫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西妃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像是特意被训练出来的,“咦?李夫人不去看日出吗?”
李莲花接过斗篷道谢:“有劳西妃姑娘。我娘子体弱,就不跟来瞎折腾了,而且她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贼眉鼠眼的东方皓深谙此道,哪能不解为何,捋着小胡子揶揄:“本以为李神医不似咱们这些俗人,端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没想到啊……”
李莲花懒得理会,继续同西妃说道:“再劳烦西妃姑娘帮忙送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去我房中。”
西妃自然应下,随后款款离去。
贯日亭上发生何事贺映雪一概不知,她醒时只觉浑身酸软四肢无力,某些地方更是难以启齿的酸疼,早知如此,昨夜她一定不会想不开去帮李莲花解除药性。可心中又有些隐秘的喜悦,因为是李莲花,所以她愿意。
如此想来,竟觉两颊烧得慌,热意攀爬,姑娘整张脸缩进软和的锦被,遮住双眼,企图用黑暗来遮掩蜂拥而至的欢喜。那些深藏于心的情意一旦破开了口,纵然冷情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
屋外叩门声响起,贺映雪不得不撑着虚软的身子起来,听着是女声,她便只披了件外衫前去。
“李夫人,李神医托我送来早膳,是打扰到你休息了吗?”西妃言语温和,能轻易让人卸下心防。
贺映雪友好地笑笑,迎她进屋:“不打扰,多谢姑娘。”
西妃并未多留,放下东西便告辞,却听那笑意清浅的姑娘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屋里的熏香,西妃同样回以笑容:“是的,我们会在每间客房都点上助情熏香,可是有什么问题吗,姑娘不喜的话我现在便让人撤去。”
“不必麻烦了。只是……”她抿抿唇,好不容易消散的红晕似乎重新蔓延开去,“我夫君体质特殊,寻常迷药迷香对他不起作用,昨晚的香竟能对他有影响,我觉得好奇才一问。”
“这样啊……女宅的香都是特制的,效果因人而异吧……”西妃快速眨了几下眼,继而称有事要忙先行告辞。
背影倒是比进门时匆忙许多,看来熏香的确有问题。贺映雪收回视线,转身去查看香炉,捻起一撮香灰凑到鼻前,闻着有一丝淡淡的甜香。
“阿芙蓉?”掺杂了其他不知名香料,细闻刺鼻,昨日宴席时也闻到过,那东方皓身上尤为浓重,但烟土价格高昂,况且大熙明令禁止种植阿芙蓉,寻常人难以购得,通常只在富商豪绅之间流通。东方皓与玉楼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吗?这里的女子大概率是被拐到此,平静的表象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