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冷若冰霜的石院主还是个有些孤僻不爱说话的小姑娘,跟着师兄们加入四顾门后在他面前也总是小心翼翼的。
小姑娘头一回,也是唯一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贺姑娘她……不堪受辱,自戕而亡……都怪我,是我去晚了,门主……”
乔婉娩在旁,同样泪流满面,不敢置信。
这怎会是旁人的错,都是因为他。
……
两层小楼慢悠悠行了几日,终于抵达清源山山脚下。
都无需李莲花装模作样喊累,爬到半山腰,姑娘已经累得要闹了。
“怎么这么高啊,我不想走了……”靠李莲花牵着有什么用,还是得用双腿走路啊,入夏了日头毒,又累又晒,越发难受。
李莲花一手撑着伞,一手半搂着她:“方多病,你先带葛潘去百川院复命,我们到普渡寺歇歇。”
方多病自然答应,随后率先离去。
笛飞声双手抱臂,半扇面具遮住俊容,朝互相依偎的二人看去:“你俩不是假夫妻吗,人都走了,别演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却是姑娘白着张脸小幅度摇头:“不劳烦笛盟主,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能忍受笛飞声靠近,只因曾经相识又知晓对方为人,再多的都会让她回忆起从前的事。
“为何李相夷可以?”笛飞声好奇道。
“你哪那么多话?”李莲花略显不满,还能为什么,他特别呗,“兵分两路,你去查名册,我去找无了。”
片刻后来到普渡寺,小和尚领着他们前往无了方丈的禅房。
无了方丈和李莲花打完招呼,目光投向与他两手交握的姑娘,停留几秒,忽而叹了句阿弥陀佛:“李施主当年千叮咛万嘱咐的长明灯如今仍在大殿长明不熄。”
“多谢。”李莲花难得正经地道谢,过后又随性起来,老朋友面前何须端着,“对了,此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想问你……”
无了和尚示意他们入座:“先让老衲探探你的脉象。”好半晌无了和尚才收回手,捋了捋胡子,“李施主可是服用过什么药物?”
“……观音垂泪。”近来精力旺盛得可怕,入夜风凉也不会引发咳症,甚至晨起时寻常男子都会有的反应……倒不是说碧茶之毒影响甚多,以往气弱体虚,总是痛苦大过欲望,他根本无暇顾及这方面。
对此他与贺云已经进行过深刻的争论了,在他两回被姑娘踹下床之后,被骂了好几遍“流氓”和“禽兽”的李莲花,已然麻木。
“观音垂泪能暂时压制碧茶之毒,可总归无法根除,若日后毒性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无了和尚苦口婆心,“正巧你今日来了,百川院人齐全得很,四顾门故友皆在,老衲这就带你回去言明身份,武林之大,集众人之力总有法子救你。”
李莲花运功挣脱束缚,纵然一成内力对付不了无了方丈,僵持半刻也没有问题。
老和尚还未出言,姑娘先不高兴了:“你嫌自己命太长吗?知不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拿到观音垂泪?”
李莲花收了势,茫然反问:“你不就跟笛飞声说了两句话吗?”
“说话不费力气啊?”
“……你说得都对。”李莲花放弃抵抗。
无了方丈悄悄观察二人的相处模式,感情之事出家人不懂,但不愿求生的人能鲜活如斯,甚好。
不过能劝总要再劝劝的,老和尚提起云彼丘,提起李莲花如今不想再有牵扯的旧人,直言他其实是心有愧疚才始终难以放下。
“你是菩萨吗?”姑娘轻柔的话音似含嗔怪,“别人害了你,你反倒自责上了,十年画地为牢能有你命不久矣严重吗?若真意志坚定,为你着想,岂会受人蛊惑。干脆寺里大殿给你留个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