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举,即使落选,那也读过不少书,最不济做个状师或者账房掌柜的那也是绰绰有余啊!
如今,就因着闹了几句话,就直接被斩首示众,这实在是威慑住了围观众人。
谢云昭看着这秀才悲凉的背影,不禁担忧了起来。
这皇帝如此任性暴政,自己这个从现代穿越来的人,言谈作事难保不会被人察出异样,到那时,若被有心人告上府衙,自己岂不是自身难保?
且不说这皇帝是不是穿越而来的,就算是,自己还没见到皇帝呢就被人当成妖怪杀了,那可怎么办啊?
正当谢云昭对自己的小命忧愁之时,陈韦鸿便已收拾好情绪,对那秀才道:“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草民,无话可说。”
那秀才眼中遍是麻木。
至此,知府陈韦鸿叹了口气,终是将号令斩首的签令牌掷到地上,便转了身子不再看向秀才。
刽子手只见那签令牌落地,便把那秀才背后空白的亡命牌扔到地上。
还不等他押住秀才的头,那秀才便像机器一般自己将头放到断头台之上。
谢云昭只见那秀才的唇似是动了动,还未反应过来他在讲些什么,那断头的大刀便将他的性命断送。
谢云昭还是第一次见到斩首的场面。
在现代和平无战的环境下,她从未见到如此血腥的事情,更何况谢云昭来到这个在她所认知的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已有近两月,也还未见过一条人命就这样在她眼前轻轻地消逝了。
行刑结束,知府陈韦鸿便叫人用麻布草草收了秀才的尸骨,带着衙役们回府衙了。
围观的人群见知府一行人已走了许久,才慢慢开始讨论起来。
“今日可是春分,这知府大人行刑也不找个好时间!”
“欸,知府大人不都说了,今日行刑那是遵了陛下圣旨,斩立决!要不然,那必得是在秋后问斩了。”
“你说的也是,这皇帝真不知怎得,突然列了算学入科举,这大家有异议也是正常的嘛,怎得如此暴力镇压呢?”
这两人正说着,旁边有人听得后,连忙提醒:“哎,你可小声点吧,今日那可是秀才,就这么不眨眼地被斩了,你这是觉得你的命比秀才贵呢?”
说着,这几人便不再出声,战战兢兢地逃离了菜市口。
谢云昭眼见得众人作鸟兽散,她的脚步却没离开半步。
倏地,有一对老夫妻赶着牛车停在了菜市口,其中的老头神色戚戚,眼神却是在四处探望;而那老婆子却是神色哀伤,竟连牛车都下不来了。
此时菜市口已无人驻留,唯有谢云昭一人站在角落望着刑场。
那老头见老婆子已然走不动道,只得轻叹一声吩咐她看守牛车,他却是快步走向了谢云昭。
谢云昭此时还在放空,一道老年人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敢问小兄弟,刚刚此处是不是有人被行刑?”
谢云昭见这老头虽身着深色麻布短打,但形容整洁,应当不是那等泼皮无赖。
她缓了缓神,望着老者期盼的眼神,张了张口,似是花了好一会功夫组织语言才道:“不错。之前此处有一书生自称秀才,不慎冒犯了当今陛下的算学新政,因而才被知府大人亲自下令行的斩刑。”
那老者闻言,期盼的目光灰了灰,措辞了许久,才言:“那这秀才,可曾留下什么话?或者,可否报了名头?”
谢云昭听闻老翁那带了颤音的话,想着那老夫妻或许就是秀才的家人了。
她叹了口气,扶着老者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之上,才道:“虽然知府大人说了此祸不及家人,但他只说不愿累及自己的亲友故交,因而……并未报明自己身份。”
老者听闻,眼泪也不由得砸在了地上。他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下涕泪,复又哑声问道:“那秀才可有什么特征?穿的是何衣裳?脸上有麻子痦子的吗?”
谢云昭仔细回想了一下秀才的特征,告知老者后,又嘱咐了一句,“知府大人将其尸骨带回府衙,您或许可以求知府大人将尸骨交还给您。”
不料老者听后却苦笑道:“他是被大庭广众之下被斩首的,依律需曝尸荒野,知府大人又怎敢让我们老两口收尸呢?”
说完,老者在台阶上缓了一会,向谢云昭道了谢,才去了牛车处。
暖阳越发西沉,路边叫卖的小贩也渐渐地都撤了摊。路上小孩与父母的嬉笑怒骂声逐渐入耳。
而谢云昭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走回桥洞的路上似还能听到那老婆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告示栏此时已无之前的熙攘之音,唯有那硕大的“算法新政”的红批明晃晃地立在那里,谢云昭恍惚间,似是看到了那秀才着一身白袍不断叫嚷的样子。
她垂在袖间的双手紧了紧,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又松了下来。
转眼间明月高悬,黑夜无边,却是一个无云之夜。
数只乌鸦的叫声不断围绕在谢云昭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