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打得湿透。
雨水冲刷在脸上,青青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那两艘小船,粗略一算最多能载十人,可他们一行连同船上的伙计,加起来十五人都不止,这哪里能够?
生死当前,最易生变,她不动声色与陈衍对视一眼,顺着陈衍握在腕间的力道半藏在他身后。
忽然,船身剧烈摇晃一下,青青脚下不稳险些滑倒,陈衍一把托住她的腰。
“世子,这艘船撑不住了。”
始终沉默护卫在旁的林三低低出声,除了近前的陈衍和青青能听到,余音全淹没在雷响和雨声里,“要不要我动手?”
雨还在下,甲板湿滑,怕青青再滑倒,陈衍索性揽着她的腰再不放开,闻言他眼神微动,看一眼青青,没有出声。
青青的衣衫已经全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夏日本就穿得轻薄,暴雨又伴着大风,她开始不自觉冷的发抖,陈衍搂在腰间的手臂和两人贴靠在一起的半边肩头竟成了难得的暖意,叫她忍不住往陈衍那头挨得更紧。
这会谁都不会在意什么男女大防,她一动,陈衍就会意地把她揽得更紧一点,顺势贴到青青耳边问道:“你说呢?”
青青抓着他的一边袖口,再顾不上装无知,反问他:“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几步之外,东宫侍卫们聚集在一处,三五人在慢慢放船,其余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全听不清,只是偶然电光闪亮,能看清个个面色凝重。
陈衍半边身子背对着他们,冲青青微微一笑,“是我安排的,你不是想抓剩下的那名细作?你猜这么好的机会,他会不会动手?”
这人真是疯了!
即使早有猜测,听到陈衍承认的一瞬,青青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悚然。
诱敌而出的计策是老套,但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像陈衍一样,真的把自己放到这般险境?
即将沉没的客船不是假的,眼下的倾盆大雨也不是假的,他贵为世子,竟然真敢做一个这样的局,把自己置身在孤立无援的茫茫海面上!
“你简直有病!”
她顾不上什么尊卑,脱口而出,“要寻死你自己去,做什么带上我?”
陈衍笑起来,“我们一路走来也算得上同生共死,马上就要入京,最后一场戏怎么能少了你?”
他们这厢低低地你来我往,那一头,小船终于稳稳入水,被两根粗麻绳连接在栏杆上,边上的两名侍卫忽然拔刀,手起刀落抹了船伙计的脖子!
青青与陈衍齐齐看去,林三面色微沉,向前一步,持刀立在陈衍身前,紧紧盯着那群东宫侍卫。
“世子!”
即使没了船伙计,余下的人数仍远远超过十人之数,领头侍卫大约也知道此时众人之间暗流涌动,没有轻易上前,只遥遥抱拳道:
“世子放心,太子殿下命我等护送世子入京,下臣们必全力保护世子的安危,只是......”
他话锋一转,“眼下情况危急,为了留足人手,上岸后能接着护卫世子,有些不必要的人便请世子舍了罢!”
青青脸色微变,下意识抓紧陈衍衣袖。
领头侍卫的话音落下,甲板上陷入寂静之中。
他的意思清楚明了,说到底他们和广陵王府是两方队伍,东宫侍卫必然有人要被舍下,但他们也不愿意再多损失一个同僚,来给青青腾出逃生的位置。
一片沉默之中,又是接连几声雷雨轰鸣。
雨下得更大了,兜头浇在脸上身上,青青几乎连眼都睁不开。
不断冲刷的雨水和海上的风搅在一起,叫她从心底生出阵阵寒意,手脚也在发抖,却说不清是因为冷还是那股莫名的恐慌。
她紧紧揪着陈衍的衣袖,手指因为过分用力渐渐发冷发麻,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从那截袖口往下滑脱。
“世子?”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息,领头侍卫等不到陈衍的回答,扬声又唤。
劈头盖脸的暴雨之中,青青依稀听到陈衍笑了一下。
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稍一用力,两个人从肩头相贴变成了完全搂抱的姿势,青青几乎快要滑落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
“我就说太子明明是先皇后嫡出,乃是正统,又早早占据储君之位,朝中怎么还能为夺位闹成这个样子......”
陈衍遥遥望着那群东宫侍卫,面上带着浅薄的笑,语气却渐渐冷淡下来。
“合着身边尽是些你们这样不识尊卑,以奴欺主的东西。”
这不掩轻蔑的话语令东宫的侍卫们脸色齐齐瞬变,都阴沉下来。
“这么一看,他也并非什么明主,”陈衍却仿佛没看到他们的恼怒一样,自言自语地嘀咕,“可惜以我们的关系,还非得是他来继位不可......”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炸响,满目电光映出的青白间,他又把青青往怀里带了带。
下一瞬,林三屈起二指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