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冬今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里全部都是五条悟。
第一次见面时,年幼的六眼神子是一个安静得有些过头的小朋友。
冬今听到管家对她说:“从今天起,你要负责照顾好五条少爷的一切,这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母亲死后,五条家给了星野冬今容身之处。
为了留在五条家,管家的这句话,成为了星野冬今的人生指令。
她看着五条悟慢慢长大,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爱,都给了他。
十八岁的五条悟对她说:“不要嫁给别人。”
她答应了。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对她说:“嫁给我吧。”
她依然答应了。
五条悟就是星野冬今人生中的唯一原则。
但是,当三十八岁的五条悟出现在她的面前时,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强迫冬今开始思考很多她从未想过的事。
她似乎没办法继续将五条悟当做人生的唯一原则。
因为,她开始犹豫,五条悟真的比她的生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吗?
这个想法在冬今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以至于让她渐渐推翻,过往人生中围绕着五条悟建立起来的所有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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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冬今睁开眼睛时,就看到自己正倒在本家的长廊下。
她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湿透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和服的衣摆在滴水,黑色的长发散开,发梢也在滴水。
端着茶盘的女佣路过长廊,看到狼狈不堪的星野冬今,连忙小跑过来。
“星野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她的表情看起来焦急万分,“家主真的找了你好久!”
冬今撑着胳膊从地板上站起来,抬头看见院子里的樱花树已经变成了深绿色。
此刻,盛夏已至。
女佣看着她茫然的表情,对她说:“星野姐姐快去换衣服吧,我去告诉家主你回来了。”
说完,她就端着茶盘离开了。
冬今站在长廊里,望着院子里浓密而绿油油的树叶,感受着热度变高的阳光,听着独属于这个季节的午后蝉鸣声。
咒力从她的周身升起,湿漉漉的和服和长发在几秒钟后,变得清爽干燥。
她记得,最后的记忆是,十年后的五条悟用结界把她关起来了……
冬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和上次被绑架时不同,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长发散落下来,曾经别在发间的那根金色蝴蝶簪子消失了。
簪子本身并不特殊,但特殊的是,这是五条悟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那年,五条悟只有十八岁。
明明是招猫逗狗的不靠谱年纪,但是却知道问高专里和星野冬今年纪相仿的咒术师,怎样挑选适合她的礼物。
这是冬今最喜欢的东西,所以使用的频率很高,十天里基本有八天都会戴着。
但现在的重点并不是簪子,而是在十年后的世界中,她死了,她的孩子也没能出生。
冬今突然回想起,十年后的五条悟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你没有入籍,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一刻,冬今几乎顾不得自己被三十八岁的五条悟关了多久禁闭,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对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毁约会怎么样。
她直奔自己的房间,从保险箱里翻出那两张婚姻届。
白底黑字的两张表格,对她来说就像两张烫手的追命符。
冬今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它们一股脑地塞进碎纸机里。
直到看见雪花般的碎纸掉落在透明的塑料垃圾盒中,她才稍稍安心一些。
然而,就在她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冬今,你在做什么?”
是五条悟。
他看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
碎纸机还在工作,婚姻届最下端的签字栏露在机器外边,任谁看一眼都知道被毁掉的纸上写了什么。
五条悟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失踪了这么久,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做这个?”
漂亮的蓝色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正处于工作状态的碎纸机,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冬今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们……暂时不要结婚可以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生怕五条悟会因为她的话生气,甚至给这个请求加上了“暂时”两个字的限制。
女人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悲伤。
五条悟并不知道她去了十年后的世界,也不知道她见到了什么,所以他只能从过往的经验中寻找理由。
他问:“母亲又对你说了什么?”
冬今摇了摇头。
她走到碎纸机面前,看着那两张婚姻届尽数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