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想了想,扭头按住林刑:“你注意力不集中,别看了。万一你莫名其妙脑筋错乱,把自己变成一只青蛙,那场面多尴尬……我来看。”
林刑面色一僵,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有道理。他颓然靠坐在门边,看向殷臣:“老大,你救救我的前额叶吧。”
殷臣答应得很爽快,但是额外提出了一个诡异的要求:“我想用你的身体做一些实验,可以吗?”
他语气过于温和礼貌,林刑哑然失声半晌,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抗。
“……可以,不死就行。”
“好,今晚你在会客室等我。”
殷臣勾起唇,转身将宋葬抱回了卧室,安置在柔软大床上。
原先被子弹打穿的地板,在管家先生那鬼斧神工的手艺之下,再次变得平整如新。铺上雪白羊绒地毯,没有一丝脏污残留,还泛着若有若无的清新青柠味。
“你现在是伤员,先好好休息。蛋糕我现在去买,别乱跑,外面
雪太大。”
宋葬沉默片刻,看着自己手腕上快要愈合的切痕,不是很懂殷臣对伤员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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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能躺着睡觉摆烂,他才不会拒绝。
卧室外的人声细碎不断,徐蔚然在惊呼自己学会了飞行,随后一头撞上天花板,而黎明埋头研究起圣水与水球术的融合方法。
管家换了身干净的西装,正在耐心哄着伤痕累累的小婴儿,做工精细的木头摇篮车前后轻晃,伴随着细微如绵羊的幽怨哭声。
说到底,他俩才算是真正的伤员吧。
宋葬哭笑不得地想着,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困了。
窗外狂风呼啸,丝丝凉意渗入室内,却钻不进热乎的被窝。壁炉火光摇曳,输送着温和的暖意。
宋葬闭上眼睛,几乎不到几秒便顺利进入梦乡。
再睁眼时,浓烈恶臭扑鼻倾天,“咕啾咕啾”的滑腻响动,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此起彼伏骚扰着他敏锐的五感。
宋葬不敢置信地飘在梦境上空。
视线所及之处,景象荒诞犹如地狱。彻底倒塌的疯人院里浓烟滚滚、火光四起,满地布满肮脏泥泞的污秽肉块,甚至还在疯狂地繁衍增殖。
盘绕着残垣断壁的肉红触手们肆意挥舞扭动着,布满尖齿的吸盘裹着黏稠浆汁,它们不似现实中那么娇小粉嫩,反而硕大至极,好似恶鬼巨人的粗壮手臂……
宋葬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了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
他昨夜在梦里创造的世界,居然没有消失,反倒被不明正身的邪恶存在疯狂入侵,近乎彻底掠夺了所有资源,大肆破坏着占据的土地。
护工与修女们全都死了,死得破破烂烂,尸身布满大小不一的穿透孔洞,密集又恐怖。
他们被挂在钟楼的最高点,叠成一座凄惨绝望的尸体高山,犹如某种残忍至极的示威仪式。
麻烦了。
非常麻烦。
*
与此同时,殷臣叫上张明慎,一起冒着风雪离开了疯人院。
张明慎在图书馆里闷头研究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有关新月家族的关键线索。
——拥有新月家族血脉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容貌必然都无比美丽英俊。
不只是普通定义里的“长得好看”,而是气质斐然,五官深邃精致如天工造物。
哪怕满头污泥、衣衫褴褛,也会在普通人中鹤立鸡群。就算年龄已至七老八十,照样是全村最帅的那个俊挺老头。
张明慎递上誊抄的资料时,在末尾加重写了三个大字:【吸血鬼】。
殷臣非常认同他的猜测,当即从卡莱尔主教区开始排查。他早就让管家先生留心过,那些隐藏在贫民中的能人异士,以及相貌出众之人。
这年代的阶级断层非常严重,贵族家财万贯、花钱如流水,教会滥用特权,以信仰之名剥削贫民、排除异己,而国王也悄悄沉迷炼金之术,不理政务、荒淫无道。
有钱有权,代表有资格拥有良好的外貌。抹上含有铅的剧毒粉底?,将手放进动物内脏中进行保养,用松节油与水银制作护肤面膜,购买死刑犯的脂肪来填补天花痕迹……爱美之人,总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但唯有最底层的贫民不一样。除了少数天生丽质之人,大部分都是身形瘦削矮小,皮肤枯黄干裂,长着一口烂牙,满手冻疮疤痕,或多或少都处于长期营养不良的亚健康状态。
在这种困苦的生存条件之下,容貌俊美、皮肤细腻就是非常值得注意的重大疑点。
管家先生寻遍主教区,最终还真在贫民聚集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位隐有名气的无证老医生,名叫凯恩。
凯恩在年轻时就英俊逼人,闻名乡里。他曾经的职业其实是理发师,在大城镇里打拼,同时还兼任医生,为病人进行放血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