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清晨里给自己的夫君正衣冠,目送他去出门去公署。
如今的确是在做这个事了。
她弯腰把他的腰牌、玉佩和香囊挂好,轻轻理顺下面的穗子,又为他抚平衣摆。一丝褶皱也无。
沈缇微微低头。从这个角度看她,能看到光洁的额头、秀气的鼻尖。能清晰感受到她对这个事的认真。
虽然只是整理衣裳的小事。
"行了。"他说,"可以了。"
冯洛仪抬头,对他微笑。沈缇握住她的手臂扶她站起来。她服侍他用过早饭,待他漱过口,她递上鸡舌香。
沈缇接过来放进嘴里,压在舌根下。
"走了。"他说。
冯洛仪送他到院门口。
沈缇初入官场,级别还低,除了轮值派到朝会里值班,其他的时候并不用参加朝会,正常去翰林院或宫城里当班即可。
所以他不必像沈大人那样起得那么早,天黑乎乎的时候就出门了。他出门的时候,远处还有朝霞,但天空已经明亮。
走了一段回头看,冯洛仪还站在院门外的台阶上目送他。如果是妻子,也是个十分温婉贤惠称职的妻子了吧。
她对他的在乎和用心,是能从每个细节处都感受得到的。不像有些人,仗着自己的是姐姐,全不把他放在心上。
迈过月洞门,走到岔路口,看看明亮的天,不由自主地向璟荣院的方向看去。走了几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起来晨练。
应该是起来了。
她不大爱练琴,但对晨练是很热衷的,马步也肯好好扎,一身汗。其实可以看出来,并不是没有毅力和恒心的人。
只不过是有她喜欢的和她不感兴趣的分别罢了。
只他十分想让她像冯洛仪那样为他弹琴,所以坚持想教她。若把她教出来,熏香点上,琴音空远。
人如花。
境如梦。
啧,起码现在指望她给他弹琴,肯定只能是做梦。
他不在,她是不是一个人独占一张床很快活?
沈缇甚至都能想象得出来她在床上惬意打滚的模样。
莫名就觉得胸口气闷。
冯洛仪对他的在乎,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给那个家伙呢?沈缇自己出了内院,二门外,平陌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平陌不是每天都跟沈缇出门,但一定是每天都跟沈缇见面。"今天谁跟着?"沈缇问。
平陌递上马鞭,告诉他
“我、槐生、岁安、北道。”
沈缇问:“宝金怎么样?
"
平陌一边跟在他身侧,一边道:“还不错,人看着挺机灵的,有眼色。"沈缇道:“他是怀溪人,家里怀溪人不多,你看顾点。"因人最爱抱团,欺负外来人。仆人奴婢间尤其好这样。他家因为人口简单,比旁人家好了不少。那种房头多的人家,仆人间派系也多,破事就多。平陌笑道:"已经敲打过这些家伙。"
沈缇点点头:"今天让他也跟着。”
他的身边没有蠢人,大家知道他的态度就行了。
殷莳没什么依靠,就两个陪房。他抬举宝金,别人就会明白他的意思,懂得看风向。平陌便明白:"好。他在呢。”
宝金今天第一天当差,起个大早到车马院候着。
你也跟着去。"
昨日原是与他说先让他跟着学,谁知道今天沈缇来了,上了马,平陌与他说:“宝金,宝金心头一喜,赶紧麻利跟上了。
沈缇日常坐班的地方就是翰林院,离宫城很近。
到了翰林院门口下马,他进去了。
宝金问平陌:“我们怎么办呢?”
家都熟。"
平陌道:"去里头等着。门房有专门的地方给我们待着。待会介绍你认识别家的人。大"那饭呢?”
"这里管,登个记就行。"
因公署管饭是有人口定数的,官员随从超出的部分要自己负担。“翰林白日里出来吗?
宝金头一回当差,什么都不懂,勤学好问,平陌给讲的他都认真听着,不懂的就问:"
“一般不出来。除非宫里有召。”
“哇~宫里!
"
都“宫里"了,十分地高大上,宝金敬畏起来。
方,也远远地看过稀罕了,京城繁华,长了许多见识。他前几日跟着王保贵,已经把府里周围的路摸过一遍了。至于皇宫--皇帝爷爷住的地公署都有专门的门房给官员们的随从们待的。
马送到马厩里栓好,备好食水,宝金便随着大家去了门房里。果然有许多人家的小厮、长随。大家彼此熟稔,说说笑笑,十分热闹。宝金是新人,带笑听这些人扯皮吹牛,或家长里短,津津有味。沈缇踏进翰林院,一路遇到的同僚都与他打招呼,恭喜他新婚。沈缇一一应对。有种感觉,同僚们对他的态度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因为他是一个已经成家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