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10个小时,日薪只有2—3元之间,且常年无休,比中华制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砰!
忽然,圆桌一震。
赖百欣循声望去,原来是长安制衣的老板贺震北拍了桌子。
“各位老板,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冼耀文太过分了?中华制衣给工人的人工那么高,让我们这些制衣厂怎么活?我说,我们是不是该联合起来给冼耀文施加一点压力,逼他把人工降下来?”
贺震北的话并没有马上得到其他人的回应,虽说在场的每个人无一不乐意见到中华制衣降人工,但没有人想当促成此事的出头鸟。
一见无人回应,贺震北的火气上涌,他再次往桌上重重一拍,怒喝道:“冼耀文和英国佬关系好又怎么样,我们这里十几家制衣厂,一年要给英国佬交多少税,英国佬不傻,知道孰轻孰重。”
坐在贺震北不远处的菖蒲制衣老板王盛霆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在场的老板只有他和贺震北两人生产衬衣,且都销往南洋市场,几个月前,贺震北在泰国使阴招,被他借力打力彻底断了贺震北的南洋之路,他一个人独霸南洋市场,如今他做南洋的订单且来不及,根本无暇顾及香港市场,所以,他和冼耀文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相反,贺震北失去南洋市场,只能缩回香港从本土市场重新开拓,和占着香港市场的冼耀文迟早要有一战,别看贺震北嘴上说得大义凛然,肚子里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王盛霆能想到,在座的其他人也能想到,一来,他们企业的产品和中华制衣存在差异,二来,香港的廉价劳动力遍地都是,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人工压的再低都不愁招不到人。
尽管中华制衣高人工对他们有一定负面影响,却不至于促使他们选择同冼耀文硬碰硬,有现成的便宜弯腰捡一捡,没有,安心做自己的生意,拒不参与意气之争。
贺震北见自己使出两板斧,依然无人回应,他不由有些气馁,心中暗骂:“丫的一帮南方佬,鬼精鬼精,居然没一个上套。”
正所谓羞刀难入鞘,两板斧都使了,也不差最后一板斧,他第三次在桌上重拍,鼻孔里吐出哼,嘴里怒其不争道:“竖子,不足为谋!”
言罢,潇洒离去。
“来来来,谢老板我们干一杯。”
“李老板,饮胜。”
“()
……”
贺震北的离去并未泛起涟漪,众人该哪般还哪般。
大厅里,龙学美好奇鸡淖脊髓的做法,冼耀文正给她做科普。
“川菜有一种说法,吃鸡不见鸡,说的就是淖[no],把鸡肉剁成泥,鸡淖脊髓就是在鸡脯肉泥里加猪骨髓。”冼耀文从摆成向日葵造型的盘子里夹了一点脑花状的鸡淖,“这道菜要学会不难,料只有几样,工序也不复杂,是个川菜厨子看一遍都能学会,但想做得好吃却不容易,火候很重要,每个厨子都有自己的诀窍。”
说着,冼耀文尝了一口,“这里的厨子还不错,多吃点,以后不一定能吃到。”
龙学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吃不到?”
“浅一点说是价值观的原因,鸡淖骨髓的主料用到鸡脯肉、猪骨髓、蛋清,像这一盘菜的量,应该需要三个鸡蛋。如果把三份主料分开,完全可以做出三道菜,四川竹子多,上山里挖点笋子,自家地里挖点芋儿,搭配鸡脯肉,能做出一盘菜,也能做出几十盘菜摆酒席。
猪骨髓同理,两块猪骨头搭配一点辅料,再用番薯粉勾芡一下,全村人每个都能分到一碗猪骨羹;鸡蛋更夸张一点,蛋变鸡,鸡生蛋,循环往复,只需几年时间,四万万同胞就不用饿肚子。”
冼耀文指了指鸡淖脊髓,“这道菜的做法太小资产阶级情调,不符合无产阶级朴素的价值观。
要往深了说,有点复杂,一顿饭的工夫肯定说不完,我简单给你说一些线索片段,你要有兴趣,可以自己深入去了解。
当年布哈林听取了列宁关于沙皇主义是在走普鲁士的老路,迈向资本主义这一观点后,决定将全国所有的生产资源与重要教育资源收归国有,从而形成一种新的资本主义制度,布哈林称其为国家资本主义。”
正认真听着的龙学美见冼耀文没往下说,便问道:“就这样?”
冼耀文颔了颔首,“是的,就这样,国家资本主义是要点,这个概念可以追溯到米哈伊尔·巴枯宁在第一国际时。
……
鲁迅说,天下都是生意,天下就是生意;胡适说……嗯,人还健在,不是他说,是萧红说,心里全是生意;张作霖说,妈了个巴子,都装文化人,手里都拿着杆秤,随时按斤卖良心。”
说到这,冼耀文的话戛然而止,他夹起一片玻璃肚,在姜汁陈醋蘸料里蘸一蘸,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后,呷一口啤酒去去嘴里的醋味,随后,又夹起一片玻璃肚,在椒麻辣子里蘸一蘸,送进嘴里品尝口味的不同。
四上玻璃肚,其实就是一盘白水煮猪肚切片,所谓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