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着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相机的屏幕上,竟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披着赤色羽织,烟灰色长发的侧影,坐在摊位上喝酒,似乎注意到了镜头,皱着眉眼看过来。
相机的像素极好,萩原研二甚至能看清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和根根分明的睫毛下惑人的烟灰色瞳仁,“小时鱼……?”
约翰·森康还在叫嚣着还给他,萩原研二猛地蹲下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指着相机里的人,死死盯着他,“为什么拍他?”
约翰·森康口不择言:“哈?你认识他?”
“现在问你问题的人是我。”萩原研二一把扯起约翰·森康的领口,往常温柔俊秀的面庞冰冷下来,竟然让人打心眼里感到悚然心惊,“为什么,拍他?”
约翰·康森一个做走私的亡命之徒,竟然被这一眼看得心底发凉,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找补似的回骂道。
“老子喜欢拍美人,怎么了?犯法了?”
“别以为我猜不出来,这是你们的绑架名单吧,你们准备绑架他?”萩原研二低下头一字一句的炸他,“卖到斯洛伐克?”
约翰·森康一愣,一瞬间慌乱的表情没来得及掩饰:“……”
警察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
果然。萩原研二放下了罪犯的衣领。
从斯洛伐克汇到约稿·康森这里的走私账款,都在固定的月份,交易稳定且长期,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这种长期硬通货,在国际走私里,除了食物,武器,石油……之外,就是器官,人体。
结合刚被听到的只言片语,大致能猜出来。
萩原研二向抓着约翰·森康的警察点头,示意可以带他离开。
警官向他敬了个礼,转身迅速的押送离开,没有引起远处群众的注意。
看着犯人被押进车里,萩原研二冷凝的神情才裂开了一丝缝,他的眼里逐渐溢出了焦躁,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把相机捏碎。
人体买卖……斯洛伐克……
该死的!该死的!
松田阵平按住了他的肩膀,“Hagi。”
萩原研二阖上眼,“我知道。”
……
小时鱼对罪犯有异常的吸引力。
这是他们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的事。
那个灰发的孩子外表极致到诡美,行动琢磨不透,但内在是个温柔的人。了解到他的过去一角之后,萩原研二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他的心里一直有急迫感,让他一刻不停的调查。也许快一点,再快一点……
事情就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们还能来得及把他从泥沼里拉回来。
可如今,越是深入调查,绝望和黑暗就越是如影随形的缠绕上来。
如同深海里缠住人体的海藻,越是挣扎,缠的越紧,无法挣脱,越陷越深。
两年多。
萩原研二的眼前忽然晃过了那个停止在最后一秒的定时炸弹,他垂下头,猛地咬紧了牙关。
不要……小时鱼,不要。
你到底被逼到了什么地步?
那个曾经呆在蛋糕店里,笑容干净清爽,容易被坏人受惊的孩子,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他们……是不是已经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