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奢入俭难。
勉强凑合,更难。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周惊鸿太早慧了,才六岁就懂得收买人心,成年后的他,更是把人情世故看得透透彻彻,所以才会给人造成一种凉薄冷漠的假象。
实际上,他内心很渴望一份纯粹的爱,或者说,独属于他的偏爱。
因为他从没得到过那样的爱,对于从没得到过的东西,就会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疯狂执念,他太想要了。
这样的男人,确实不容易动情,一动情便是深情不悔。
然而这样的男人,也很危险。
“周惊鸿,对不起,我不该逼你说这些。”奚沅哽咽着抱住他,“其实我懂你的心思,你想要一份纯粹的爱,想让我全心全意地爱你,即便你什么都不跟我说的前提下,我也能无怨无悔地爱你。”
“我懂,我都懂。可我太俗了,是个自私的俗人。我想让你先给出全部的爱,我才愿意全心全意地爱你。”
周惊鸿轻抚了下她背:“几点的航班?”
奚沅立马从他怀里抬起头,拿起手机看了眼信息:“凌晨十二点的,来得及,还有四十多分钟。”
周惊鸿扯了张湿巾给她擦脸,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洁白剔透的白玉镯子,戴在她手上。
“两年前,我让人替我到昆仑山寻了一块和田玉籽料,那时候就想给你做一枚手镯,但不确定软软长胖了没有。”他握着她跟玉一样白的手仔细端详,“半个月前,我约了国内最著名的玉雕大师,按照你的尺寸雕了这枚手镯,今天上午刚拿到。”
奚沅低着头,眼泪落下来,滴到了手镯上。
她急忙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越擦,手镯越湿,擦得手镯上都是水。
周惊鸿捧起她脸,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
“宝贝别哭,你要是不喜欢玉镯,就换成黄金,或者钻石。”
奚沅直摇头:“没有,没有不喜欢。”她又急忙点头,“喜欢,我很喜欢。”
周惊鸿笑着为她擦脸:“喜欢还哭?”
奚沅扯了张纸擤鼻涕:“我是感动,感动的哭。”她抽噎了下,“周惊鸿,你这样,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有压力,好像不跟你在一起都不行。”
周惊鸿嘴角轻勾,嗓音沉沉地笑了声:“那我们把压力交给天,好不好?”
“什么意思,什么叫交给天?”奚沅擦了擦脸,眼睛湿润地看着他。
周惊鸿手抚着她脸,声音低沉道:“正月初一,我们在贡嘎山下见面。如果那天贡嘎大雪,软软就跟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奚沅的家乡就在贡嘎,虽然贡嘎山上终年积雪不化,但这些年来,贡嘎山下并不常下雪,而且就算下,正月初一那天也未必会下。
“如果没下雪呢?”她声音软糯地问道。
周惊鸿笑了下:“没下雪,就当我们无缘,此生不再见。”
奚沅心口一紧,眼睛涩得发疼,又想哭,却忍住了。
“好。”她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