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大梁城,皇宫,月色微凉,勤政殿灯火熄灭,魏帝陆啓不再埋头桌案,与数之不尽的奏折打交道。
南楚灭国,大魏将与东荒仙门决战于剑门关外,魏帝陆啓不得不专注于此战。
大魏铁骑攻破南楚王都后,魏帝陆啓一面派晋王陆玄成率军南下,荡平江南;一面让太子陆玄昭返回大梁,坐镇皇宫,以监国身份处理政事。
御花园中,魏帝陆啓命人备下好酒,随后斥退左右,不许任何人踏入御花园半步。
魏帝陆啓端坐与桌案一侧,不曾饮酒,闭目假寐,似乎在等什么人。
月色越发皎洁,天地之间,一片银色辉,有人踏月而来,一身白袍,好似谪仙人。
白袍谪仙落座,与魏帝陆啓四目相对,许久,两人皆是放声大笑。
“君子不惊春,君子也不惊月!”
魏帝陆啓笑道,这白袍谪仙竟然是东荒神主莫惊春。
“不曾惊月惊春,却惊了你。”
莫惊春叹气说道:“惊月惊春,坏了美景,惊了陆啓,天翻地覆啊!”
这生死不两立的两人,一边饮酒,一边笑谈,竟好似老友一般。新船说
话是说不完的,可是说着说着,就无话可数,两人各自沉默,各自斟酒,各自饮酒。
“恭喜!”
沉默许久,莫惊春开口打破沉默。
魏帝陆啓笑问道:“喜在何处?”
莫惊春笑道:“魏骑灭楚,东荒一统,千百年来,唯你陆啓一人,此后名垂青史,千古留芳。”
魏帝陆啓摇头说道:“这一统,迟来了二十年,不值得喜,东荒仙门犹在,这一统名不副实,何乐之有?”
“那恭喜你尽得九州国运,成不死不灭身。”
莫惊春笑道,魏帝陆啓合道大魏气运,大魏尽得东荒之土,魏帝陆啓已入第十境。
“若二十年前,朕入第十境,自然可喜。”
魏帝陆啓摇头说道:“而今慢你一步,虽入第十境,却也不值一提。”
魏帝陆啓,神主莫惊春,竟都是第十境武夫!
放眼整个九州天下,十境修士也屈指可数,难怪东俣王说,东荒执棋者,唯有此二人而已。
魏帝陆啓笑道:“不过,朕倒是要恭喜你,过了今夜,东荒仙门七去其六,唯有东荒神殿屹立不倒。”
莫惊春摇头说道:“北蛮、南楚国灭,六大仙门宗破,却也成就了你陆啓,也不知是祸是福啊!”
“赢了朕,自然是福;败给朕,只能是祸。”
魏帝陆啓笑问道:“怎么,你后悔呢?”
“事到如今,也没有后悔的地方,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莫惊春举杯起身,魏帝陆啓亦是举杯起身,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剑门关外,可决生死。”
一杯饮罢,两人皆是掷杯于地。
莫惊春惆怅说道:“东荒千年不振,今朝有你我两位十境武夫,该是幸事。”
魏帝陆啓唏嘘说道:“尔行圣道,朕行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惜了。”
莫惊春摇头说道:“陆啓,这天下不该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天下人之天下,那这天下未免也太没有规矩了。”
魏啓霸气侧漏,说道:“朕会为这天下立下规矩,规矩之下,自有方圆。”
莫惊春摇头苦笑,说道:“陆啓,我终究是劝不动你啊!”
“你我争辩了二十年,谁能动摇对方半步呢?”
魏帝陆啓笑道:“你若退让,就算不得君子;朕若动摇,哪还是霸道帝王?”
“也是!”
莫惊春叹声说道:“你我总要死一个,否则,这东荒不得安宁啊!”
莫惊春说罢,拱手而礼,笑道:“与陆啓共谋一事,幸甚至哉,愿陆啓揽江山入怀。”
魏帝陆啓解下冠冕,拱手还礼,笑道:“与君相视,如遇知己,愿莫惊春于山巅观山下。”
离开大魏皇宫,莫惊春并不回不周山,寻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独自愣神,过往种种,好似走马灯,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魏啓合道大魏气运,大魏越盛,陆啓越强,这一点莫惊春心知肚明。
可即便如此,莫惊春依旧选择袖手旁观,坐看大魏铁骑踏平北蛮、覆灭南楚,将一座大好河山收入囊中。
前不久,他更是让东荒仙门强者赶赴剑门关外,让魏帝陆啓出手,踏平仙门的山门。
而让他如此强行病狂的原因,仅有一个,那就是东荒弱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东荒有七大仙门,加起来,却不如一座中州圣地,而中州有千万圣地。
莫惊春曾经远游中州,见惯了四域修士居高临下的桀骜,也见惯了东荒武夫卑微的模样。
蛮荒斩妖,莫惊春大杀四方,压得同辈天抬不起头来,但四域修士也仅仅是认可他莫惊春一人而已,依旧对东荒武夫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