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如何?”
陆玄楼仰起头颅,淡然出声。
他的两柄本命飞剑皆是没入莫惊春的胸膛,开始显露最为狰狞的面目。
两柄飞剑,一柄如墨漆黑,一柄如血妖艳,疯狂吮吸着莫惊春的的鲜血,而其透发出来凌厉的剑气,肆无忌惮地游走于莫惊春,几乎是眨眼功夫,就斩去莫惊春半数生机。
“只能说还不错。”
陆玄楼这一剑,已经伤及莫惊春的大道性命,然而莫惊春却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甚至露出了笑容,老怀欣慰。
莫惊春顿了顿,笑问道:“宁愿挨我一掌,也要刺我一剑,你当真不怕死吗?”
陆玄楼摇了摇头,诚声说道:“与一位十境巨头长久厮杀,我胜算不大,唯有出此下策,才有一线可能扭转局势。”
莫惊春轻轻点头,显然是认可了陆玄楼的说词,继续问道:“那你觉着是你赢了?”
“不好说!”
陆玄楼重重摇头,那一剑虽然斩去了莫惊春半数生机,两柄凶剑依旧插在莫惊春体内,疯狂汲取莫惊春的鲜血,然而一位十境巨头,那怕只有半数生机,也是无比强悍的存在。
这一场厮杀中,陆玄楼与莫惊春,唯有一人彻底死去,才会有胜负。
陆玄楼虽然刺了莫惊春两剑,却也结结实实挨了莫惊春一掌,所以此刻,他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如有一场大火熊熊燃烧,让他苦不堪言,嘴中有股子血腥味越来越浓。
若非陆玄楼身上披了件帝甲,莫惊春的那一掌,或许早就将他拍得身躯爆碎,即便如此,那一掌的劲力依旧透过帝甲,侵入陆玄楼的身体,将陆玄楼五脏六腑搅得天翻地覆,有些脏器甚至直接破裂开,有鲜血从七窍中缓缓渗透出来………
“那现在呢?”
莫惊春问话之时,身体猛然一阵,肌肉骨骼齐齐用力,竟是将两柄凶剑死死束缚在身体中,而后有一股沛然力量,瞬着剑身流淌而出。
陆玄楼的瞳孔猛然收缩,心神皆是震骇,想要弃剑而走,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股沛然力量蔓延而来,缠绕他的手臂和身躯,将其束缚在原地,不能动弹。
莫惊春举起手掌,就拍向陆玄的头颅。
出乎意料的是,在莫惊春拍掌而出时,陆玄楼却显得极为平静,只是目光异常锐利。
四道目光不期而遇,那一掌飘然落下。
“是朕输了!”
许久之后,天地间响起了陆玄楼的叹息声。
莫惊春的最后一掌,就犹如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落下,没有分量,也没有重量。
这当然不是莫惊春力竭,而是莫惊春根本就没有出力。
这位比儒家君子更像君子的十境巨头,最后选择成全眼前这位年轻皇帝。
“但终究还是朕赢了。”
那一股沛然力量蓦然消失,陆玄楼松开手掌,将身躯挺得笔直,任由两柄飞命飞剑停留在莫惊春的体内,而莫惊春则是任由两柄凶剑疯狂吮吸他的血液,转瞬之间,莫惊春已是形容枯槁,尽是英雄迟暮的落寞气息。
“前辈输在仁义上,输了也比朕赢得光彩。”
陆玄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如释重负,整个人松懈下来后,脚步也轻浮起起来。
莫惊春的最后一击,只要倾力出手,完全可以将陆玄楼一巴掌拍死,但同样的,陆玄楼可以在最后关头,引爆两柄半命飞剑,将莫惊春的身躯连同魂魄一并炸碎,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同归于尽。
莫惊春就是看出了陆玄楼眼中决绝,所以没有出力。
东荒可以没有莫惊春,也可以没有陆玄楼,但不能同时没有了莫惊春和陆玄楼。
东荒虽说不大,却也有千万里锦绣山河,总得有人照看着。
“这世间有很多道理,但其中最大的道理,就是命只有一次。”
莫惊春轻笑说道:“从今往后,你不仅仅是陆玄楼,还是东荒的天,所以日后与人厮杀,千万记得要惜命。”
“晚辈岂敢不从前辈之言?”
陆玄楼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请前辈放心,将来之东荒,定然是前辈心心念念之东荒。”
“你陆玄楼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莫惊春微微点头,随手拔出两柄凶剑,递还给陆玄楼,笑声清朗,说道:“好风凭借力,送君入青云。尽管斩下我这颗头颅,以此告诉两座天下,我东荒有年轻皇帝可斩十境巨头,我东荒修士不弱于人。”
陆玄楼只是摇头,这一战,若非莫惊春留手,他早就死了,所以算不得以九杀十。
“前辈头颅,晚辈取之有愧,待将来有一日,晚辈再斩一位十境巨头,取其头颅,悬挂于不周山巅,映称我大魏的日月山河。”
“虽然我任是觉得我莫惊春的头颅更有分量,不过有志少年,可谓极好。”
莫惊春话音落下,身躯缓缓崩溃,化作无数光点,飘向天幕高处,然后东荒就下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