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行礼道:“大皇子安康。”
赵顼抬眼看着天明:“老师,您哭了吗?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
天明蹲下身体,轻声说:“没有,只是一些争执而已。”
赵顼垂着脑袋:“我知道,父皇要杀老师的娘。老师,您别伤心,我让娘去劝劝爹爹。”
天明摇摇头:“大皇子,您现在是学习的时候,大人的事,你不要插手,大人会处理好的。”
赵顼似懂非懂:“可是,爹爹会杀了老师的娘吗?”
天明差点要哭出来了,他会杀了我的娘吗?会,他会,他不再是曾经他了。
天明忍着眼泪,安抚了赵顼几句,便告辞了。
赵顼看着老师的背影,久久的盯着,好像有无限的心事。
廖靖和方云衣都急得很,一分钟要看好几次外面,终于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天明,不用说,皇上肯定是反驳了他的请求。
廖靖还是忍不住问道:“没有回旋余地?”
天明坐下来,惭愧的看着廖靖:“爹,我以为我和皇上是有情谊的,其实没有。地位变了,想法也就变了。
他内心已经认定娘和舅祖母就是下毒了,根本劝不了。”
廖靖颓废的坐在凳子上:“是啊,连韩琦和皇太后都无能为力,他又怎么会听你的辩解呢?
天意天明,明天一大早我们去跪宫门,我就不相信,朝廷那么多官员,没有人为我们廖府做主。”
廖靖是真的想多了,青莲和柳絮,一个是商人,一个是游医,除了韩琦欧阳修这些关系比较近的官员以外,其他人还真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当廖靖带领五个孩子,以及20个收养的乞丐,跪在宫门口时,无一人上前询问,只是窃窃私语:
“太胆大了,是要挟持皇上吗?”
“自己都无法证明药物的功效,怎么能摆脱罪名呢?”
韩琦和欧阳修走到廖靖身边,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摇摇头走了。
崇政殿,无人提起宫门口跪着的廖家人,他们讨论着先帝的陵寝,以及公主,皇子的封赏之事。
最后,还是韩琦上前一步说:“皇上,廖家几十口人跪在宫门外喊冤,您是不是需要接见一下?”
赵宗实头也没抬:“大理寺卿,派人去把他们赶走,明天开始,派侍卫守在宫门口,不允许普通老百姓接近,他们要跪,就去京城大街上跪吧。”
韩琦语塞了,他真正的感觉到了皇上与先帝的区别,遇到如此固执的皇上,也不知道大宋会何去何从?
就跪了一上午,连皇上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廖靖一大家子,全部被官兵轰走了,路边的老百姓还在对着廖府人砸鸡蛋:
“你们还有脸跪,多么仁义的先帝,被两个女人害死了,你们是大宋的罪人。。。。”
“就是,你们跪就有理吗?你们是凶手,没有株连全家,都是皇上开恩了。”
原来走投无路是这种感觉啊,廖靖全身上下都是鸡蛋汁,臭水汁,一行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廖府。
张妈妈紧张的迎过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快去洗洗吧。”
所有人坐在院子里,也不去洗,也不说话,静静的坐着,空气里弥漫着绝望。
张妈妈偷偷的抹泪,曾经快乐的廖府,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当年诬陷老爷叛国的恐惧,又笼罩在廖府上空。
良久,廖靖站起来说:“你们都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去求人了,我们尽力了,你娘能理解我们的。”
说完,踉踉跄跄进入了内室。
青莲和柳絮挨了打,幸亏有韩琦暗地里送了药进来,伤口才没有化脓。
当狱卒把皇上的旨意告诉她们两人的时候,青莲和柳絮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柳絮给青莲一边抹药一边说:“也好,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伴,你啊,在我耳边念叨了十几年,临死了还不放过我。”
青莲有点忧伤:“不知道舅舅和廖靖怎么样了,他们应该很急吧。”
柳絮叹了一口气:“你舅舅也是命苦,找了我这么一个女人,没有做一天好妻子,最后还要让他担心。”
两人说着话,一名狱卒来到门外,轻声说:“您就是京城女医馆的柳大夫吧?我近期咳嗽的厉害,大夫说我肺部有毛病,需要五十两银子买药。
小人家里穷,拿不出那么多钱,柳大夫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柳絮对着狱卒笑道:“你不怕我治死你?”
狱卒连连摇头:“不怕不怕,您的医术在京城都是有名气的,我相信您。”
柳絮微笑着:“那我给你把把脉看看吧。”
狱卒赶紧伸出了手。半晌,柳絮问道:“最近喝了不少酒吧?不要喝了,去山上摘一点枇杷叶子煮水,喝四五天就可以了。”
狱卒大惊:“您是说我不需要去药铺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