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叶知瑾看着春儿手中木盒问道。
春儿将木盒摆上桌,“小姐,这是袁娘使人送来的,说等您回来交给您。”
春儿又悄悄看了眼叶知瑾,“来人说,袁娘已经去了。”
叶知瑾愣了愣,她在梦里已经得知袁娘过世,却非春儿告诉她,为何梦与现实出现了偏差?
不对!叶知瑾忽然心跳加快,她并未梦到袁娘送来东西,是没梦到,还是本就没有?
袁娘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娘,曾凭一幅《百子嬉春》双面绣名动京城。她从六岁便跟袁娘学刺绣。母亲走后七年里,除了冬儿,只有袁娘对她最好。
春儿悄悄退出屋。冬儿见叶知瑾坐着发愣,伸手打开了木盒,“姑娘,看袁娘给你留了什么?”
叶知瑾低头看向木盒,木盒里放了两件东西,一张信笺,一块帕子大小的锦缎。
叶知瑾拿起信笺展开,熟悉的笔迹落于纸上,只不再如过去工整。透过潦草字迹,叶知瑾仿佛看见袁娘忍痛伏于案边,颤抖着手给她写信。
叶知瑾眼圈红了,这世上待她好的人本就不多,母亲走后,袁娘也走了。
袁娘的信内容不长,说自己罹患重病,不久人世,再就让叶知瑾好好照顾自己。
信至末尾,袁娘写道:知瑾,千万不可在人前展示双面三异绣。
“呯!”,信上最后一句话仿若重锤敲在叶知瑾心上,叶知瑾惊出一身冷汗。手一松,信笺飘落在地。
冬儿忙俯身去捡,“姑娘,您怎么了?”
话音未落,叶知瑾“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冬儿吓了一跳,捡起信想再问,抬头见叶知瑾离开了椅子。
叶知瑾在屋里来回踱步,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细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叶知瑾心抑制不住狂跳。
她梦见皇后选祈福绣品,她的绣品被皇后选中,最后送去了观月台。而那幅绣品用的正是双面三异绣。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如果袁娘曾给她送过信,即便她未曾梦到,也不会送双面三异绣绣品进宫,因为她非常信任袁娘。
相反,她梦见自己送出了双面三异绣,就是袁娘从未给她送过信。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梦与现实出现了偏差?
袁娘的信就在眼前,难道四天前的梦是假的?不会,如果梦是假的,大清山黑衣人和赵渐石又怎么解释?
叶知瑾在屋内越走越快,冬儿担心地看着她。
忽然,叶知瑾停住脚,眼前似有闪电劈过,一个可怕又大胆的猜想在脑中炸响。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她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重生回来的。残留记忆中那些事,都是她上一世经历,并非梦境。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让两件事不矛盾。
或许是她上一世不甘莫名死去,三年后的魂魄又回到今天身体里。原来自己是重活两世之人,叶知瑾难掩心中惊骇。
冬儿见叶知瑾额头冒汗,忙递了帕子过来,“姑娘,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叶知瑾接过帕子按了按额头,勉强笑了笑,“没有。”
叶知瑾走回桌前,拿起信又从头到尾看上一遍,没错,的确是袁娘笔迹。
“千万不可在人前展示双面三异绣。”叶知瑾死死盯着信上最后那句话。
袁娘为何不让她绣双面三异绣?难道双面三异绣藏有秘密?又或是她的死与双面三异绣有关?叶知瑾心中七上八下。
双面三异绣是一种独特刺绣方法,比现今双面绣更精妙更复杂。双面三异绣能同时在绣品两面绣出两种花样,而双面绣只能绣出一种。
袁娘曾说大康没人会双面三异绣。袁娘走了,或许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人会双面三异绣。
叶知瑾放下信,拿起木盒里那块锦缎。
白色锦缎触手丝滑柔软,一看便知是上好面料。可惜锦缎只有帕子大小,不能裁衣。而且锦缎边缘极不规则,好像从哪里剪下的一块。除此之外,锦缎两面还织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纹路。
叶知瑾将锦缎凑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忽然“咦”了一声。
“姑娘,怎么了?”冬儿问。
“没什么。”叶知瑾将锦缎和信放回木盒,“冬儿,拿去收好。”
冬儿去放木盒,叶知瑾起身朝床榻走去。
如果她没看错,那是浮光锦。浮光锦出自北越,大康没有。听闻浮光锦织锦过程十分复杂,即便在北越成品也极少。
大康与北越曾有岁贡,北越送来的几匹浮光锦如今都收在宫里。
按理宫外不该有浮光锦,袁娘却送来一块,还是块被剪过的浮光锦。袁娘信里也未提浮光锦有何用处。
浮光锦,双面三异绣,袁娘给她留了两个迷。
叶知瑾躺上床。头靠软枕,望着帐顶熟悉的四角香囊,轻轻叹了口气。
上天怜悯,让她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