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状的悲怆。
常岁宁于马上回首,看向身后渐远的战场,和从前无数次战事结束后一样。
兴起一场战事很容易,修补战后受损的城池与人心却很艰难。
和州城既不幸又幸运,不幸被卷入这场由他人野心而兴起的无妄之灾,幸运之处在于,它还有养伤重建的机会。
常岁宁在望向身后战场时,常阔也在望向她。
常阔眼眶酸涩间,耳边忽响起一道清脆又好奇的声音:“您就是常大将军吧!”
常阔看过去,思索问:“你是……”
那马上裹着狐裘的少女眼神晶亮:“我叫李潼!”
常阔“哦”了一声,恍然道:“是你啊,长这么大了!”
小姑娘瞧着怪顺眼的。
大约是因为不像她娘。
李潼盯着他瞧:“您见过我?”
常阔看向前方,状似思索:“好像是吧,兴许在哪里见过……记不清了!”
李潼咧嘴笑了:“我却是知道您的,我时常听母亲提起您!”
常阔几不可察地挑起浓眉:“是么……”
说来听听?
李潼刚要往下说,只听一旁传来母亲不悦的唤声:“李潼,过来!”
李潼应了一声,便驱马去了宣安大长公主那里。
常阔:“……!”
怎么提起的他,倒是说完再走啊!
他斜睨向宣安大长公主。
常岁宁也驱马跟着李潼去了大长公主面前,同大长公主道谢。
当初那封信她是写给大长公主的,宣州与和州紧邻,时间上来得及,且宣安大长公主的身份对徐正业而言有天然的压制,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她选择向对方借兵。
这个善缘刚结上,便用上了,虽说是沾了阿兄的光,但对方肯出兵,又亲自赶来,实在令她感激。
“……瞧你这一身伤,快别说话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讲不迟!”宣安大长公主满眼心疼地看着常岁宁。
看着这样的常妹妹,李潼也叹气,她想说一句,怎不留在城中作甚非要亲自上战场,但想到目之所及皆惨烈模样,这句话便说不出口了。
纵然她无法可想,常妹妹与这和州城非亲非故,怎就能为守城做到这般地步?
但她也突然知晓,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为他人生死,而不计自身生死者。
若说先前只是喜欢,此刻这样的常妹妹,则是值得她仰慕的。
甚少离开宣州,从未亲眼见识过此等大义的李潼头一回生出了这样的触动。
雪花掉在眼睫上,她的眼睛有些发涩,她解下狐裘,不由分说地给常岁宁裹上。
常岁宁说会弄脏她的裘衣,她红着眼睛替常岁宁罩好兜帽,遮得严严实实,笑道:“沾上英雄的血,那是它的荣幸。”
宣安大长公主则道:“常家祖坟真真是冒青烟了。”
分明是个山野莽夫出身,却能有这样一双好儿女,还能得她瞎眼之下另眼相待,可不是冒青烟吗?
这青烟一冒就是这么些年,他家祖坟怕是得累得不轻呢。
常阔斜眼瞧着她们在这边说着话,便也如宣安大长公主方才那般喊道:“宁宁,过来!”
宣安大长公主斜睨过去,轻嗤了一声。
常岁宁驱马回去,问:“怎么了?”
常阔忽然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