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们就不能看朝廷的使者不顺眼,一刀将其剁了呢?
只能说李林甫整人的手法实在是太高明,令人防不胜防。他都不需要红脸,也不需要去进谗言,就能把一个朝廷高官给坑死。
“那就派牛仙客去。不过哥奴,朕觉得,不能立寿王为太子。”
李隆基忽然转换话题,面色肃然说道。
“寿王仁而爱人,乃是太子的首选,请陛下三思。”
李林甫面色平静的叉手行礼,看不出心中是如何想的。
“罢了,此事以后再议。上次你对朕说的,王忠嗣与忠王交往过密,所以不便为龙武军左军将军。朕这两天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朕将他调离长安,去赤水军中任职,你以为如何呢?”
李隆基一边用手掌拨温热的泉水,一边轻松写意问道。
“微臣没有异议,此举甚好。”
李林甫微笑行礼道。
“方有德上书,建议乌知义为龙武军左军将军,你以为如何?”
李隆基再次发问。
“微臣以为,御史中丞李适之,可接替乌知义平卢节度使之职。”
“嗯,朕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负责起草诏书吧。”
处理完了政务,李隆基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李林甫穿好衣服就离开了汤池,坐马车返回长安了,一刻都没有多耽搁。
不经意之间,他已经把皇甫惟明、王忠嗣、牛仙客、李适之这些人全部都赶出了长安。剩下的,就是用洛阳含嘉仓的事情,慢慢钝刀子割肉了。
现在长安的中枢,大半都是他的人,李隆基也默许各路人马在外公干,不干扰李林甫施政。
修长安到洛阳之间的运河,改革现有的法律条文,将不合时宜的删掉,逐渐将租庸调在税收中的比例降低,慢慢增加户税来补齐差额。
李林甫心中盘算着一件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租庸调的户籍,一年比一年假,逃户一年比一年多。越是逃,加到不逃之人身上的租庸调就越多,然后逃户就更多,反正账册都是假的,地方官吏也是没办法。并非每一个地方都如夔州那样是商埠,可以轻松用商税补齐差额。
国家的用度也一年比一年大,府兵番上的比例越来越少,兵部那本账册,已经不对士卒的出处用府兵来标定了。统一都是“长征健儿”“团结”这样的字眼。
就连龙武军都不是府兵的构成。
募兵的军费一年至少得一千万贯,占中枢开支的大头,远远超过了开元初年的两百万贯。
李林甫心里想着一件又一件麻烦事,似乎哪一件都不好解决。
“圣人的摊子铺得太大了啊。”
马车里,李林甫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
洛阳城内,鹅毛大雪同样一片一片的落下。
此刻郑叔清站在这座宏伟的粮仓跟前,内心复杂。一肚子苦水不知道要跟谁去发作。
因为郑叔清发现他好像被李隆基或者李林甫给坑了,但却又没办法挽回局面。
还好现在是冬天,不是收粮食的季节,还有时间可以想办法。若是到了明年初夏还想不到好办法,那他这个户部侍郎,就真的当到头了!
含嘉仓是大唐第一粮仓,巅峰时期,储存了大唐一半的国家储备粮。
它的的确确是威震四方的巨型粮仓,天下无出其右者,至少曾经是,甚至十年前乃至五年前都是,但现在已经空了大半。
郑叔清来的时候,李林甫说是清查粮库库存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结果把那些官员查办以后,转运粮食到含嘉仓的任务,就落到他这个户部侍郎兼转运使头上了!
本来,含嘉仓的管理是互相制约的,以司农寺为主,由监门卫瞥卫,御史台监察,本仓官员只负责检验、函量、计筹、记录、入窖等事宜,由司农卿最后检署,根本轮不到郑叔清过问。
但是现在前任司农卿皇甫惟明被调到了陇右担任军职,主导对吐蕃作战了。
缺了一个牵头人。
再加上转运使这个官职新设立不久,就是为了统合不同部门的运作。所以这个锅就被郑叔清给接下来了。
要是普通的粮仓,想想办法糊弄一下也行。可是含嘉仓是不一样的,它太大又太重要,不能等闲视之。
含嘉仓位于大唐东都洛阳城内,单独为一个有城门的小城,名为“含嘉城”。
其仓城为长方形,四周高墙围拢。其中南北城墙长615米,东西墙长725米,墙宽15~17米,墙高1~6.5米,仓城面积约为43万平方米,储量惊人!
哪怕现在只有最大储量的两三成,粮食储量也是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在裴耀卿改道通济渠之前,南北运河的转运中心,都是洛阳的含嘉仓。所有来自江淮与江南的粮草,都要先入库含嘉仓,再陆路转运到长安。
大唐在长安与洛阳之间,单独开辟一条的“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