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面说要派技术员下来指导种田, 许家村的人还是很期待的,毕竟这年代的报纸公信力很强,报纸上堆积如山的稻穗, 压在田地里, 那视觉冲击力,对靠田地吃饭的老百姓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吸引力。
对此,老村长也是非常期待技术员的到来,想让技术员将外面亩产万斤的种田技术也带到临河大队来,这样在灾年,他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虽然临河大队才刚收割完了这一季的稻子, 但刚收上来, 就被上面的人给调走支援外面受灾面积更大的县市去了,这在临河大队, 乃至附近的大队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
他们辛苦了一年的粮食,根本没剩下多少,也不够他们吃到来年双抢的。
他们这个省, 因为老大特别倡导, 除了种植水稻和冬小麦外,还要重抓种好蔬菜和其他早熟作物, 用以解决吃饭和补充口粮不足得问题, 现在下面几乎全都搞起了什么好种种什么,只为多一点口粮,不在灾年被饿死。
临河大队因为引了竹子河的水进入大河沟, 现在大队部整体是不缺水的, 用水也不用像过去那样, 纯靠人力挑, 而是独轮车推,这样不光是男人可以参与给田地浇水的行动,女人也可以,而参加这一项行动的女人,只要完成了和男人一样足额的任务,也可以和男人们一样,拿到满工分。
与临河大队提前做好了预防不同,石涧大队因为在山里,距离下面的竹子河大约要走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加上今年一直没下雨,河水的水位已经降到临河大队这边,那边只有很少的几个深水区还有水,他们要挑水的话,就要走四十多分钟的路,来回才能挑一担水回去,加上他们公社穷,没有独轮车,这样的活就更加辛苦。
哪怕他们大队的人为了口粮,不得不咬着牙干,可任何时候,都有自私自利,完全不顾集体和已经到了眼前的灾难,在干活中偷懒,这也让石涧大队的灾情愈发的雪上加霜。
很多人都是打着等亩产万斤的救济粮都想法。
稍微好点的,是同样住在河边,拥有独轮车的建设大队,因为生活在河边,他们倒不需要像石涧大队那样,走四五十分钟的路才能挑到一担水,但他们同样面临很大问题,一个就是今年所得的粮食,被征调走了大半,导致整个建设大队和周边很多依水而生的生产大队的人,他们明明有水,也开始摆烂,干活不积极。
反正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也到不了他们嘴里,那还拼命种地做什么?大食堂有饭他们就吃,还能饿死他们不成?再不济,河圩里还有野生的莲藕呢!
哪怕他们都大队长、大队书记鞭笞他们都无法改变他们这种躺平的心态,其实大队干部们自己又何尝不难受?
不只是周边生产大队,就连一直积极抗灾,引水灌溉,圈河滩为良田的许大队长都有些泄气,产生了和周边大队的人一样的想法。
他们辛辛苦苦劳累了一年,腰都挑坏了多少人,肩膀都要挑伤了,结果种出来的粮食被上面拉走了大半,剩的都不够他们自己吃,还有什么搞头?
就算良田圈出来,种的粮食不还是被调走吗?
这样的想法被老村长一顿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今年是特殊情况,才会把粮食调走,往年哪里调走过这么多粮食?只要熬过这一年,等那千亩良田都开发出来,种的粮食还不都是我们自己的?”他喷的许大队长满脸吐沫子:“这大队长你能干就干,不干给我滚,我换人干!”
大队长人选自然不是他一个老村长说换就换的,只是他强硬了一辈子,在许家村一直都是一言堂,已经习惯了老思想,觉得二儿子干不好,他换个儿子干!
大队长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兄弟们中,抢到大队长的位置,怎么可能愿意换人?
他拿手拍拍脸:“先安排人把秋季稻给补种了,不管能收成多少,能多点粮食是一点。”
剩下的粮食不够吃,就吃河滩的莲藕,总要把这一年先撑过去。
希望来年是个风调雨顺的丰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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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经过上层一级一级的汇报,考察,上头也终于安排了水利相关的专家下来,重新安排各个大队的河堤任务。
对于整个大计划中的,要将所有露在水上面的河滩,都圈为农田这事,有些不太现实,因为河堤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起来的事,甚至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要整整一代人,甚至两代人的努力。
这一两年当中,不说河水上涨,只要有一次洪水,冲破河堤,整个计划就全部要破产。
经过专家们反复考察确认过之后,他们设定出来的最行之有效,可能达成的方法,就是集中人力在浦河口位置露出水面的六千亩河滩,用河堤隔离出来。
竹子河总共水面面积约2.6万亩,是她们市,乃至邻市,最大的天然淡水河,相传是因为河道像长长的竹子一样,通入吴城和邻市,乃至邻市下面的各县,由此得名。
其中,蒲河口位置的那六千亩河滩,便是一望无际的平缓地带,基本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