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角的。”
比如说我们缴获的吐蕃禁卫军甲胄,就比银枪孝节军的甲胄还要强一些。而银枪孝节军的甲胄,几乎是唐军中最顶尖的一批了。
王忠嗣脸上的微笑顿时收敛,面色凝重的走上前去,查看那三支插在吐蕃军甲胄上的箭矢。他用手轻轻一拨,便将其打到地上,可见箭矢入甲不深。
河源军驻地内某个不起眼的签押房里,方重勇与王忠嗣二人对坐,正在喝散茶泡好的茶水。签押房外是何昌期带着亲兵守在四周,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以方重勇这次的所见所闻来看,吐蕃军档次差别极大,禁军跟普通的奴隶兵,战斗力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不再仅仅是比自己小一辈,需要照拂的女婿,而是一个跟自己平起平坐,可以正儿八经讨论军务,决定边镇事务的一方大佬了!
方重勇递给王忠嗣一个狰狞的铁面具,露出双眼、鼻孔和嘴巴,上面涂上了黑色的漆。
虽然王忠嗣还不知道方重勇带着银枪孝节军南下破局的全部细节,但单单从这件事来看,就知道方重勇现在已经是智勇双全的名将了。
王忠嗣好奇问道。
“高原气候冬季严寒,夏季湿润,可供养数百万人。唯有吐蕃领地气候恶劣了,土壤肥力消耗殆尽了,支持吐蕃贵族的那些奴隶无法生存了,吐蕃才会不战自乱。
这个时间,迟早都会来,只不过我们有生之年未必能看见而已。”
方重勇意有所指的说道。
“确实……你说的言之有理。”
王忠嗣点点头,没有否认方重勇的看法。
事实上,这一类的事情例子很多。譬如说秦汉时关中沃土,膏腴之地。到了盛唐的时候,关中歉收是常有的事情,土地肥力被破坏殆尽而已。
既然前面有关中的例子,后面有吐蕃也不是啥稀奇事情。王忠嗣家乡就在关中的华县,对于这种情况并不陌生。只不过这个过程,要按百年来算,他跟方重勇都很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岳父,只怕有生之年,吐蕃很有可能都无法被消灭,想不承认这一点都不行啊。”
方重勇耐心劝说道。
“好吧,那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王忠嗣皱着眉头问道。
“岳父,依你之见,大唐与吐蕃的边界在哪里?”
方重勇压低声音问道,这种问题有点犯忌讳。
不过他需要通过这个问题,来判断王忠嗣对于大唐与吐蕃地缘格局的认识。
“夺回吐谷浑故地。”
王忠嗣一字一句的说了七个字!
妥了!看来这一位对于吐蕃与大唐之间的地缘格局认识很清醒嘛!
方重勇心中大喜,却是面色平静说道:
“既然如此,那岳父以为,如果完全夺取了吐谷浑故地,那么圣人会如何?边军会如何?谁能劝说圣人,告诉他大唐的边界就在这里了?
如果不能继续开疆拓土了,那么边军的编制是不是要砍一砍?边将的功劳是不是要压一压?军费是不是要减一减?”
王忠嗣顿时愣在原地。
没错,你是很能打,一直在开疆拓土。一口气收复了吐谷浑故地,打得吐蕃人不敢北上!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跟基哥说大唐的边界最远就是这里了?还是继续硬着头皮向西南面进攻,爬上青藏高原,与吐蕃人血拼?
万一基哥询问能不能灭吐蕃,伱怎么回答?万一吐蕃人反扑回来,夺取一些关键的战略要地怎么办?
要知道,即使是现在这个战线,吐蕃人在后勤上也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要是继续推进的话,唐军补给线会拉长到不敢看,到时候需要多少军队去保证补给线安全?
既然已经认识到吐蕃现在根本“杀不死”,那么就没必要一次性的把可以拿到的地盘全拿了。否则,功成名就之日,就是长安天子卸磨杀驴之时!
王忠嗣端起桌上的茶碗,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岳父,我们这样的边将,就像是在给圣人在边镇放牧的牧民一样。
没有哪个牧民,是一口气把自家牛羊全部杀完拿去待客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方重勇将王忠嗣还回来的那封信,又再次推到对方面前,暗示王忠嗣在信上署名后送去吐蕃那边。如果不是为了让王忠嗣署名,方重勇完全可以自己绕过王忠嗣送信,先斩后奏。
看到对方还在犹豫,方重勇又继续加了一把火说道:
“此番夺回了大通,又新占了亹源与祁连草场这两块吐蕃人突出到唐军防线里的肉中刺,边军对圣人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至于军令这边,岳父可以说是河西镇得到你求援以后才火速支援的,本身陇右缺兵也是事实。”
方重勇不动声色的蛊惑道。
这一战当中,方重勇到底是接到王忠嗣求援南下的,还是他自己看到战局焦灼带兵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