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送中,两人推门踏进雪地里。
方姨一路送到院外,走在时序旁边细细叮嘱该拿什么药,最后趁众人不备,在他胳膊上重重地捶了下,“我问你,昨晚上小祝出门干嘛去了?是不是跟你……?”
时序笑而不语。
方姨秒懂,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真是你小子?哈,我就知道!”
她抬眼打量,看见时序眉梢眼角都挂着轻快的笑意,不由感慨,这孩子从小早熟,那么多波折都过来了,早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而今总算有了年轻人的样子。
走到车边,方姨又多叮嘱了两句开车小心,路上注意安全,最后才拉住祝今夏的手拍了拍。
“你俩好好的。”她笑得眼角都是细细的皱纹,无比欢喜地说,“我等着吃喜糖。”
祝今夏闹了个大红脸,哭笑不得哑声道:“方姨,八字还没一撇——”
“你嗓子痛,就别说话了。”时序把门拉开,推她上车,“再跟她说下去,一会儿她就该得寸进尺嘱咐你三年抱俩了。”
“臭小子,要不是我,你俩今天能过二人世界?”方姨笑骂,在他俩都上车后,又凑到车窗外添了句,“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男人过了三十五,精子活性是一天不如一天,造人大事还得趁早!”
“……”
时序果断关了车窗,一脚油门,把方姨甩在了车后。
车内静音了大半天,两人谁也没说话,一个目视前方认真开车,一个专心致志研究起破音响来,在咝咝啦啦的声音里寻找一个可以打破这尴尬氛围的电台。
下山后,路面就没有积雪了,这个季节只有山上才有雪。
祝今夏嗓子痒,吭哧吭哧咳嗽了两声,时序递来保温杯,让她润润嗓。
杯盖拧开,原本担心会烫嘴,但水温竟然刚好适口,她诧异地看了眼时序,他解释说:“想着路上要喝,特意兑成了温水。”
祝今夏翘起嘴角抿了两口,嗓子舒服些了才问:“方姨是真没药还是假没药啊?”
“你说呢。”
“假的。”
时序笑笑,“那一屋子,加上你我在内一共七个人,也就三个蒙在鼓里。”
祝今夏也笑,“其中一个还是什么也不懂的旺叔。”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时序就让她歇着,她这声音听着都费劲。祝今夏也确实头晕,脑中昏昏沉沉像灌了铅,她眯眼靠在座椅上打盹,时序车速放得很慢,摇摇晃晃间,她稀里糊涂睡着了。
再醒来时,身上披着时序的外套,他只穿毛衣坐在一旁开车。
祝今夏坐直了身子,“你把衣服脱给我,不怕一起感冒?”
“山里长大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生病。”时序笑笑,“何况一起病了也不错,某种意义上的同甘共苦?”
他总有道理可讲。
祝今夏问:“你就不怕到时候回来两个人一起咳嗽,被人怀疑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所以交叉传染了?”
“那不是正好?”时序语气轻快,“一断了顿珠的念想,二遂了方姨的意。”
祝今夏忍俊不禁,转眼间,牛咱镇近在眼前。
车停在老地方,两人先去方姨的诊所里拿药,感冒药是现成的,消炎止咳的先灌了下去,就着热水发了一身汗,祝今夏很快觉得头都不晕了。
山里日头好,日日是蓝天,太阳出来后晒得人暖洋洋的。
时序拎了两张竹椅放小院里,又找了只鸟笼形状的电烤炉摆在祝今夏脚边,最后灌了只热水袋,让她拢在手心,用毛毯将她包裹住。
“你包粽子呢?”
“那还差条绳子。”
“要绳子干嘛?”
“五花大绑啊。”时序弯弯嘴角,“不是你说的包粽子?”
祝今夏“噫”了一声,“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
“没试过,不知道。”时序顿了顿,从鼻腔里漫出一声笑来,“不过来日方长,总有时间一一尝试。”
“……”
午饭是在镇上的炒菜馆吃的,牦牛肉汤锅鲜香美味,还加了山里独有的野生菌,简直鲜掉舌头。
饭后,看祝今夏精神不错,时序开车带她四处逛逛。沿途去了上次他抓鱼的湖泊,也经过了经幡飞舞的藏族寺庙,红墙金顶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令人心醉。
庙里不能拍照,祝今夏在壮观的外景处拍了张游客照,说来奇妙,她来宜波乡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游览观光。
踏入寺庙时,祝今夏随口问:“你信佛吗?”
“不信。”片刻的停顿后,时序又笑笑,“但最近忽然觉得,偶尔信信也不错。”
“不好吧,你们地质人也讲迷信?”
“谁让它这么巧呢?”时序仰头看着佛像,“前不久旺叔生病,我们兄妹三人来了趟庙里,一愿旺叔恢复健康,二愿——”
他停在这里,祝今夏目不转睛望着他,心提得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