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入肯定不会出问题,她想问的大概是处于宕机状态会不会出问题。
奇良:“……应该……不会吧……”
应该不会的意思就是很有可能会。
章驰已经明白奇良的回避话术了。
但没等她问个清楚明白,奇良就已经将接线插了进去,眼睛闭上,电脑继续出现雪花状的闪屏。
海量的数据在同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像风筝一样传输进奇良的大脑,风筝在空中摇摇摆摆,牵引着风筝的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
宕机的危险性毋庸置疑,最严重的,很可能脑死亡,成为普世意义上的植物人。但出现那种情况的概率非常小,这样的神经病毒只是为了阻碍黑客尝试进屋的脚,当他们在门外窥视到屋内有陷阱,断开连接,收回脚,一切就又风平浪静。
出现这种状况的前提是足够量的时间。
长时间处于某个极限状态,别说是脑子,就是身体也得报废。
大部分的黑客都能够在意识到神经病毒的时候退回来。
但他不想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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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再做这件事了。
有时候做一件事需要的勇气并不是燃起于决定做这件事的瞬间,而是一路走过来,他发现自己无法再成为躲在幕后,那一个冷眼旁观,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活得高高在上的看客。
那样的人生很无聊。
垃圾岛的夜,他们曾经一起站在城市中心的楼顶,并肩俯瞰这座城市来去自如的霓虹,喧闹的叫嚣,无端无由的死亡,一同对抗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他无法接受失去。
因为要失去的事物离他太近。
就在此刻,他意识到当初魏易为什么要让自己去看那一堵墙。
垃圾岛上挂着曾经离她很近的人。
死亡的恐惧会根据距离远近的量级选择性传递。
她不该死在这里。
作为他的朋友。
章驰不知道奇良在此刻做了多么“悲壮”的决定,她环视整个房间,找到一张带皮垫的轻质椅子,拉到奇良的背后。
这样他摔倒的时候就可以一屁股坐下来了。
地板是光面瓷砖。
肯定又痛又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电脑的闪屏消失,奇良眼皮颤动,屏幕开始接入层叠排列的弹窗,一个接一个,快得跟幻影似的,唰唰来又唰唰地去,章驰盯着看了一会儿,脑子都快要晕成浆糊了,赶紧悬崖勒马,将头偏到白墙上一条一条交织缠绕着的线路上。
半响,她的眩晕感消失,发现线原来没有缠绕。
线本来是直的。
是她把线给看弯了。
奇良睁开眼:“找到了!”
章驰蹭地一下将头转了过去。
电脑屏幕停留在了一个带工具栏的边框全屏页面,最上面一排是间隔有序的按键,诸如“编辑”“设置”“查找”“定位”“安全模式”等等非常简略,除非使用者本人,否则无法通过名称了解到具体内容的提示。
至于中间,是一个3D的虚拟立体图像,能够上下左右旋转,俯视仰视,任何一个视角都没有落下,连从底部像碗一样倒扣过来都可以。
这是200层那几面墙的数字孪生系统。
每一个盒子都能够通过透视的模式看清楚亮灯状态,放置或者取出状态,最重要的是,在这个3D图案当中,每一个盒子正下方的位置都有一排红色的字。
这行字没有出现在上面那层的“实体”当中。
这是系统给每个盒子接入的备注,大多数的红字都是字母在前,数字在后的五位数编码。
AS456。
AS124。
DX468,DX899,DX452……
编码也许代表产品的型号,也许代表同一时间制造的某个批次。
章驰的目光从左上角的盒子一个个往下过滤。
“我可以在后台看清楚每个盒子的具体设置,不过……奇良的语气包含疑虑√[(,“你知道你脑子里那个炸弹的编码吗?”
知道具体设置,可以准确的将炸弹关闭。
但不知道编码,依然无法找到对应的炸弹。
章驰从上衣内侧口袋掏出她出发前就藏好的解皮剂。
打开盖子,熟练地往左手臂仿生皮黏合的边缘位置上倒。
皮翘了起来。
章驰顺着缝隙继续倒入,皮很快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拿掉皮,章驰仔细端详这块计时器的构造——
她试图在这上面找出什么端倪。
其实她已经看过很多次。
只有一个红桃A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