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出来的也少。大部分出来的都是绿章。官方喜欢绿章。”
改造营的规则就是自相残杀,红章要出狱的分最高,红章也最厉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在内部的鄙视链上稳居上游,但他们真正的危险来自同层。一个红章1000分,如果来了一个厉害的红章,为了赶快出狱,多杀几个红章,这种情况下,获益最多的不是出狱的红章,而是官方。
官方乐易于他们内部消化。
稍微弱一点的红章,会立刻被其他强的红章绞杀。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他们才是事实意义上的下游。但干预产生了。
在长期的竞争之下,他们找到了最有利于个人生存的规则。他们形成了帮派,组成了同盟,不轻易对红章下手,于是他们将自身的危险转嫁给了蓝章和绿章。
当然,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红章出来的比例也并不高。
主要是他们进来的人数就不多。
绿章只需要在里面按部就班的工作,就可以很快刷够积分出狱——在没有被其他人杀掉的情况下。
“你真幸运。没有被他们杀掉。”他的语气很感叹。
“是啊。”章驰说。
海风吹得更大了,章驰将兜帽整个扯住,往里头拢了拢,差不多只露出了鼻子眼睛,她能闻到一股酸臭味,从她自己的衣服上传来,但没有办法,她只有这一件衣服。
思绪随着臭味和海风一同飘远。
她到底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她为什么会从飞机上醒来?
原来在这个身体的那个人呢?
她活着,还是死了?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都不是好消化的,但她的神经好像已经被那场天灾千锤百炼得再难以有什么波澜起伏,她只是在脑子里面想,然后那些东西就好像上课的时候老师说的话,响彻云霄地从脑海之中不留痕迹地掠过了。
管他的。
拐过一个弯,海风变小了。
自行车没有摩托车那么快,但好处就是平稳,她坐在后座,打开那本便民手册,接着看起了之前没看完的内容。
已经不剩多少页纸了,后面都是啰里八嗦的一些居民服务地点的介绍,开通水电煤气的,还有相关的缴费标准。
只有最后一页,与众不同地只写了寥寥几字。
非常大的字,黑色的。
“试图出岛者,死。”,
他身子顿了顿,转过头,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你没有组织?”
章驰:“没有。”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答案,脸上并不吃惊,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一个确认。
“看出来了。”过了一会,他又说。
“你能在里面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
章驰说:“你去过里面?”
他连忙在前面刹住,他本来走得比较快,章驰正在加速,这一停,差点叫她撞到他的背上,章驰赶紧往旁边一躲,又听他说:“没去过。我不是从那个渠道来的。”
章驰:“还有别的渠道?”
“有啊,怎么没有。”他接着往前走,速度比刚才更快。
“什么渠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又停住了脚,“到了。”
他站着的地方周围停了十来辆自行车,电动的,前面有一个用来放东西的篮子,后面有一个座位,座位加了垫子,可以载人。他从里头抽出一辆车,解了锁,接着往车屁股的垫子上拍了拍:
“走吧,上来说。”
电动自行车比普通脚踏自行车快,在岛上行驶,海风从两侧吹来,在头发上铺开咸湿的空气,章驰忽然觉得有点头疼,于是她将帽子扣在了脑袋上。
她要去的地点是垃圾场,她还不饿,但是据这位官方人士所说,今天刚好有一批垃圾要到——在垃圾投放的前一天,岛上会给出公告,他们称之为天气预报。她很幸运,一出狱就赶上了有空投食物的周一。
垃圾场,就业中心,房屋中心,离的不是很远。他们之前在的公交总站是B区的一个中转枢纽,属于B区的中心位置,往外辐射,就是西嘉岛的房屋和街道。
这里的楼都非常有设计感,但是非常的破败,有些楼甚至已经露出了钢筋,顶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横着切过一刀,楼顶就是墙围起来的屋子,下雨的时候,估计能兜一屋子的水。很多屋子没有封窗,里头跟毛胚房没什么两样,透过没有窗户的阳台往里看,还能看见沙发和电视机,乱糟糟的锅碗瓢盆。
“你还没说,你是从什么渠道过来的呢。”
开车的男人说:“我们是直接来的。就是坐飞机,然后再坐车,到公交站。”
他的声音很大,没有被吹过来的海风给卷跑,但是听起来也不甚清晰,像是风箱呼啦啦在扯。
“我们没进改造营。改造营里的都是80年刑期以上的重罪犯,我们没到80年,当然,也不是什么轻罪,当地城市的监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