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荼白也被惊醒了,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出了军帐。
郡主已没了踪影。
银朱急得汗都下来了:“郡主呢?”
“先别急,”荼白其实也急得很,紧紧抓着银朱的手道:“营寨里都是亲兵,还有宋统领他们,郡主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我,身手平平,跟着郡主只会给郡主添乱。”
“我们就在军帐里等着,或许郡主很快就回来了。”
此时,正对着山林那边的营寨火光冲天,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众人的嘶喊声杀敌声刀枪交击声交织成了一片。
银朱心急如焚,却知道轻重,怏怏地应一声,和荼白回了军帐里等候。
此时,姜韶华已经快步到了走火的军帐附近。
宋渊领着秦战孟三宝等人紧随其后。
土匪夜袭放火,营寨的树木都是今日新砍伐的,带着枝叶和露水,不容易被引燃。倒是有几顶军帐被火箭射中,烧了起来。伤没伤到人暂时不知。亲兵们忙着打水救火,还有一些提着刀枪去杀放火的土匪们。
“郡主,这里太危险了。”宋渊面沉如水,低声道:“夜袭的土匪不知有多少,流箭无眼,郡主还是回军帐吧!”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这个道理,姜韶华当然懂。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领兵。就此退缩,安全倒是安全了,以后亲兵们对她的尊敬,也只维持在她是郡主而已。
她要做的,远不止于此。
“舅舅不必劝我,”姜韶华眉眼森然,声音凛冽:“今夜我要亲自杀匪。”
宋渊还想阻止,姜韶华已一个闪身上前,刀光一闪,长刀刺进一个土匪的胸膛。
那个土匪胸膛飞起血花,惨呼一声,当场毙命。
亲兵们:“……”
秦虎后背有些凉。
孟三宝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郡主没有回头看亲兵们是何反应,再次扬起长刀。每刀落下,必有一个土匪丧命。要么一刀砍了脑袋,要么一刀刺进胸膛,都是一刀致命。凶狠中透着残酷的飒爽美丽。
众亲兵被郡主的凶悍激起了热血,高喊一声“杀光土匪”,提着刀冲上前。
秦战和刘恒昌也迅速领人过来了。
夜袭的土匪们就如肥肉进了锅,很快成了盘中菜。不过半个多时辰,就被诛杀干净。
火势被扑灭,土匪的尸首躺了一地。
秦战亲自去点数了一遍,遇到还有微弱气息的就补一刀,然后来禀报:“启禀郡主,一共有三十六个土匪,都被杀了。”
姜韶华冷冷道:“将这些尸首都吊在营寨外。引土匪来收尸,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众人:“……”
年少纤细美丽惊人的郡主,下手出乎意料的狠辣,心肠冷硬如铁。
这样的主子,令人多了一层敬畏之心。
秦战低声应是,吩咐亲兵们去抬尸首。
军营里的亲兵也有折损,三个死在火中,两个丧命于土匪刀下,还有六七个人受了伤。其中一个受伤颇重,右腿被砍断,露出白骨。
孙广白孙泽兰兄妹两个各自拎着药箱过来,为受伤的亲兵疗伤。亲兵们骨头硬,愣是没人呼痛喊疼。
断了右腿的亲兵,已经疼晕了过去,也没声响。
姜韶华目光暗了一暗,转头看向刘恒昌:“刘将军,云梯攻城车都还没到,如果明日进山剿匪,不知刘将军有几分把握?”
土匪夜袭放火,彻底激起了姜韶华的怒火。
刘恒昌倒是沉得住气:“郡主先息怒。这黑松寨躲过几回围剿,一直留存至今,可见其狡诈。”
“论战力,倒是不足为惧。不过,土匪们不会老老实实待在那儿等我们去杀,逼得紧了,四散逃紧山林里,我们纵然人多,也没法子将所有土匪都抓出来。等我们一走,土匪们还会继续聚在一处为祸一方。”
“郡主之前的法子就很好,将土匪们的尸首吊在营寨外。土匪窝讲究义气,不能放任尸首曝晒不管。我们坐等土匪们送上门来。”
“攻打土匪寨不必着急。等攻城车云梯投石机都来了,再去拔寨。也能少损伤些人手。”
姜韶华慢慢呼出一口气:“刘将军说得有理。刚才是我思虑欠妥。”
宋渊接过话茬:“郡主是因亲兵营有死伤愤怒失了理智,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死伤的都有丰厚的抚恤,家眷妻小也有王府养着。郡主不必耿耿于怀。”
“宋统领说的是。”秦战道:“我们平日里吃喝不愁,有丰厚的军饷,整日操练,为的就是这一刻。”
姜韶华默然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忠心赤诚悍然无畏的脸孔。
她的眼眶有些热,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
过了半晌,她才道:“留足人手巡夜,防止土匪再次夜袭。其余人回军帐里歇下。”
众人应是。
此时已经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