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语焉不详意味不明的话,听得宋渊暗暗心惊。
朝廷对藩王亲卫有严格规定,不得超过五百亲卫。身在京城的高凉王府里,便只有五百亲卫。
东平王淮阳王武安郡王,明面上都号称只有五百亲卫。真实的数字,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南阳郡,从几年前开始,就远超朝廷规定。现在的兵力如果被朝廷摸索清楚,足够定一个居心叵测意图谋反的罪名了……
宋渊深深看姜韶华一眼:“郡主的意思,末将明白了。末将今晚便写信给秦统领孟统领,让他们继续暗中招纳亲卫。”
姜韶华略一点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宋渊退下后,陈瑾瑜笑吟吟地进来了:“启禀郡主,孔夫子前来觐见。”
陈瑾瑜口中的孔夫子,自然就是孔清婉了。
姜韶华被逗得一笑:“还不快请孔夫子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着秋香色衣裙的苗条女子进了军帐。这个女子容貌秀丽,气质温婉可人,正是孔清婉。
孔清婉当日被解救的时候是十八岁,三年多过来,今年二十有一。正是女子容貌最盛之龄。便是刻意往老气了穿戴打扮,也依然鲜妍明媚。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份饱读诗书气质高华的书卷气。
“清婉见过郡主。”孔清婉按捺着激动喜悦之情,恭敬地行礼。
姜韶华含笑道:“免礼起身,过来坐着说话。”
孔清婉谢恩后,小心地坐下了。她和郡主相距不过六尺,面对面而坐。一抬眼,就是郡主微笑的脸庞和黑亮的双眸。
“算起来,也有大半年没见你了。”姜韶华随口笑问:“你近来在军营里如何?”
孔清婉柔声应道:“回郡主,我在军营里当差,衣食住行都不必发愁。亲卫们随我读书识字,每个人进度不同,水平也各有高低。不过,对我都尊敬得很。”
姜韶华笑道:“以前亲卫营人少,你只负责教导队长级别的亲卫,自是忙得过来。现在亲卫营分了三营,而且人越来越多,且水平参差不齐。只怕你一个人力有不逮。我想着,再请两个夫子进军营来。”
“到时候,你就留在三营里。一营二营便交给新聘来的夫子。这样如何?”
孔清婉眼睛一亮:“我今日厚颜来求见郡主,正是想和郡主说这一桩事。”
一营二营的军营和这里相距不远,也就几里地。不过,一天辛苦操练下来,还要骑马来三营这里读书认字,也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再请两位夫子来,这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姜韶华笑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亲卫们读书识字的要求不高,又不参加科举,请两个秀才来教导他们,就足够了。”
孔清婉欣然一笑:“郡主说的是。就是这么一来,军营里要多两份开销。”
一旁的陈瑾瑜,笑着插嘴道:“这点开销,算不得什么。”
“是啊,本郡主还支应得起。”姜韶华展颜而笑:“对了,趁着我这几日在军营里,你给亲卫们出一份试卷。我要看看,他们都学得如何了。”
孔清婉立刻领命应下。
……
亲卫们白日要操练,读书识字照例是在晚上。
于是乎,白日被练成狗的亲卫们,今晚一进学舍,就迎来了晴天霹雳的噩耗。
“什么?要考试?”
“完了完了!昨天学的是什么来着?我头脑一片浆糊,通通都忘了。”
“糟了!听说这试卷还要给郡主看!”
“老天!谁来救救我!”
一堆高壮青年们惨呼成了一片。站在讲台上的清丽夫子,笑意盈盈,在哀嚎声中温声宣布:“考试一盏茶后开始,现在所有人铺纸研墨。”
众亲卫没有时间再大呼小叫,拿刀握枪凌厉无匹的双手开始笨拙地铺纸研墨。
孔清婉看在眼里,也有些无奈。
她在亲卫营里三年有余,每日用心教导他们读书识字。奈何武夫的世界里,有读书天赋的寥寥无几,能坐得住读得下去的,更是少之又少。到最后,也只能以识字为主。
所谓考试,其实就是提一些简单常见的字让他们写一写而已。换在耕读世家或名门大族里,这就是七八岁孩童的水准罢了。
就这,也足够一堆亲卫头大了。
有的人如握刀一般握着笔,有的一脸苦大仇深,还有几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孔清婉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那几个亲卫立刻坐得笔直端正,目不斜视。
考试正式开始。孔清婉不疾不徐地张口,将这三个月里学的字通通提了一遍。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众亲卫,倒也个个都写满了一张纸。
在学舍外探头张望的陈瑾瑜,被逗得扑哧扑哧闷笑。
姜韶华看在眼里,也扬了扬嘴角。
她对亲卫们要求不高,能识字看懂战报便可。如果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