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石井,一间破旧的瓦房内。
“我说你现在才回来,到底找到没啊?”
“找到个屁!”
“那怎么办?这特么要是被人捡到,我们脑袋不是掉定了?”
“别特么说了,都是你,找人写个檄文非要署名!真特么是上辈子造的孽!”
……
灯影摇曳,两個头发蓬蒿的中年男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头烂额。
“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明天去街上闹吧?”
“闹?”
“是啊,咱二叔三叔当年,不就活活把那前任知府给闹死了?哼!咱要有那气魄,早啃上金饭碗了!”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男人直接气笑了:
“放你娘的屁!你当那黄有万是前任那个小白脸?先不说闹不闹的起来,我现在最怕的是,咱们压根活不到明早了!”
“啊?哥,你别…别乱说啊…”
“我乱说?都是落石村出来的,你第一天认识黄有万?…咦?什么东西?”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阴风忽然将烛光吹的狠狠一压,惊惶之时,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于房间暗处角落幽幽飘了出来:
“两兄弟都别吵了,还是当哥的说的对,你们是活不到明早的。”
“谁…谁?!什么人!”
噗——!
颤抖的惊呼过后,其中一个男人直接双目圆睁,最后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胸前莫名出现的两指宽的血洞后,一脸茫然地直挺挺倒了下去,死的可以说是极为迅速果断。
“大人!大人!”
对普通人而言,剩下的那个男人也算是足够冷静了,在弟弟瞬间惨死的情况下,硬是压抑着浑身的哆嗦,噗通就朝着看不清的黑暗处直接跪了下来,“砰”的一个响头磕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
“大人饶命!小人知罪认罪!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愿意全盘交代!”
很显然,在心中早有最坏预计的情况下,他已经瞬间明白了对方是为什么来杀人的。
“放心。”
这个时候,老登韦一峰也终于从角落里走出了几步,渐渐在灯光下露出了真容,阴恻恻地咧嘴一笑:
“我不杀你。”
“谢大人!谢谢大人!”
“黄大人说了,一人一个,你的命,让这位少侠来收。”
“啊?!”
跪在地上的男人猛然抬头,然后在看到秦琅那张脸上的表情的一瞬间,心头顿时冒出了几分希望。
“少侠…这位少侠!饶了小人吧!小人完全是被逼无奈,黄大人他实在是将我们落石井的百姓逼到走投无路了,我弟弟他这才撺掇我去告黄大人的御状,请少侠明鉴啊!”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这位少侠也是黄大人的人,又不是黄大人自己,明鉴什么?你当是击鼓鸣冤来了?”
“……”
不一起共事还不知道,原来这老登是个这么聒噪的人,秦琅听的皱眉,当即斥了句:
“闭嘴。”
“嘶…”
老登当时就一个不服,秦琅直接侧目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韦一峰顿时识趣地退后了几步。
而这短短的一幕被跪在地上的男人捕捉到以后,电光火石间也作出了许多判断,咬咬牙,干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一下子抱住了秦琅的腿,嚎哭起来:
“少侠大人!少侠大人明鉴!为小民做主啊!”
“……”
讲道理,秦琅闯荡江湖至今,还真没遇到过这么一遭,稍微无措了片刻后,抖抖腿道:
“你有话要么好好说,不然就别说。”
“不是,秦琅,我说你…”
“你闭嘴。”
“……”
老登试图阻止,但是又被秦琅呛了回去,男人则是立刻重新跪好,放开了秦琅的腿,低声诉道:
“少侠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名叫黄土,算起来,跟现在的扬州知府黄有万是本家,都出生于这个落石井,按理说咱们村辛辛苦苦培养出一个知府,简直是鸡窝飞出个金凤凰…”
“…可谁知那黄有万发迹以后,对我们这些穷老乡是翻脸不认人,还…还嫌弃我们玷污他的出身,上任以来不说什么带着大伙一起吃香喝辣吧,反而恨不得要把我们按死在这个破地方…”
“…他自己当了官跟有钱人一起享受,把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穷人就扔在这儿等死,每年的接济都还不够糊口的,现在咱们想去京城讨个公道,他黄有万还让少侠来杀我们灭口,差点儿害了少侠的风评,请少侠为小民做主啊!…”
……
这男人声泪俱下,秦琅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心头也是有些乱糟糟的。
毕竟他是个粗人,本来就不适合干这种为民伸冤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秦琅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声泪俱下而动容,反而联想到老登之前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