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看到了被他害死的诸位亲王、哀帝、昭宗的亡魂,他们似乎在向他慢慢靠近,口中不断念叨着“还我命来”。
落水事件发生在4月。5月,朱温“疾甚”,次月“疾增甚”。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朱温遇弑
朱温心目中有三位合格的接班人,长子朱友裕、侄子朱友宁、朱友伦。只可惜这三人全都先于朱温而死。
剩下的子侄,就是朱温口中的“猪狗耳”,没一个成器的。
在这些“猪狗”中,有博王朱友文养子、郢王朱友珪、均王朱友贞、康王朱友孜等等。
其中,康王朱友孜长得最特殊,史籍记载“目重瞳子”,跟项羽有的一拼,因此总是自认为能当天子。他除了长得比较特殊外,再无其他可圈可点之处。他之所以青史留名,只是因他后来密谋刺王杀驾,事情败露而被杀。
均王朱友贞,是张惠夫人所生,是朱温的嫡长子。不过,朱温似乎不太喜欢这位嫡长子,很多史料都可以提供侧面依据,我们会在后文一一展开。
郢王朱友珪,是个私生子。前文我提醒过,当时,朱温掠地亳州,召营妓侍寝,一月余,当朱温要离开时,该营妓告之自己身怀有孕,但朱温出了名的怕老婆张惠,又因其身份卑贱,所以不敢将她带回,就将她暂时安置在亳州,后来,她托人报喜,言说产下一名男婴。朱温非常高兴,当即给这孩子取了个乳名遥喜。
一直等到前几年张惠夫人病逝,朱温才敢把这个遥喜接到身边。这个遥喜,就是朱友珪。
毋庸置疑,朱友珪如今虽贵为“皇子”,却根本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自幼缺乏父爱,母亲还是一位特殊行业的从业人员。朱温当然也是相当不看好他的。
挑来挑去,朱温觉得只有养子朱友文可以做合格的接班人。
朱友文,原名康勤,追随朱温多年,一直很受信任,屡屡被委以重任,现在,更是被任命为东都留守,这个职位基本就是太子专属。
就连朱文友自己似乎也有这种强烈的预感,在东都留守任上,嗜酒放纵,不理政务,彻底放飞了自我,并且擅自兴兵讨伐境内“叛匪”。
擅兵、专杀,是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能容忍的底线。远看朱珍,近瞧王重师。然而朱友文却毛发未伤,连句训斥都没有。最后还是朱友文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亲自到朱温行宫觐见述职,请求朱温早日还宫。
这些,都是主流史观,也是现存史书中的统一口径。
我一直觉得,后梁的这场政变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隐藏更深的阴谋,但真的是无法考证。因为这段历史显然是经过精心改写的。至于什么人改写,为何改写……权且按现存史书叙述:
6月1日,朱温命大谋士敬翔将朱友珪外放到莱州,当莱州刺史,并且要他立刻启程,不得耽误。当时只是传出口谕,而没有下达正式诏书。
朱友珪听说后非常害怕,因为莱州远在山东半岛最东部,远离帝国中心,且当时的惯例就是一贬再贬、寻赐自尽。此前,朱友珪因犯了小错,遭朱温鞭笞,在得到外放莱州的消息后,惴惴不安。
这时候,朱友珪的妻子张氏探听到一个消息,说朱温打算传位给养子朱友文,并准备派人去东都传唤他进京。
朱友珪大为惊恐,左右亲信劝他抓紧行动,不要错失良机而任人宰割。
于是,朱友珪换穿衣服,潜入宫中,秘密联系了禁军将领韩勍,威逼利诱,二人一拍即合。随后,韩勍派人与朱友珪秘密潜入皇宫大内。
夜半三更,朱友珪砍开寝宫大门,闯入寝宫,御医们四散惊逃。
朱温瞬间惊醒,大声喝问:“谁人造反?”
朱友珪回应一声:“我!”
朱温悔叹之余,说道:“我早料到是你这个贼子了,只恨之前没把你杀了。怎么,你还敢弑父吗?”
朱友珪的一名亲信冯廷谔,上前持剑击砍。朱温上演秦王绕柱跑,冯廷谔挥剑,多次劈砍到柱子上。
朱温重病已久,体力不支,最终倒在床上,冯廷谔追上前,终于刺中朱温的腹部,力气太大了,一剑将朱温刺穿,刃透于背,朱温肚破肠出。
未等朱温咽气,朱友珪就扯下床单被褥,将朱温裹起来,就地深挖大坑,把朱温活埋。
朱温就这样被自己的私生子弑杀。
裹在床单中的他并未断气,他在默默流泪:
“孩子啊,我岂是贪生怕死?我岂是贪恋皇权?我哭的岂只是我自己?我哭的是咱朱氏满门,是大梁的江山社稷。
李存勖不亚其父,文韬武略,甚至不在我之下。你们这帮兄弟,全捆一块儿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看到了,在不远的将来,李存勖将入主两京,大梁将不复存在。咱家跟他家有深仇大恨,你们这帮小崽子岂会有好下场?覆巢之下无完卵。刀刀斩尽、个个杀绝,连我都难保不会开棺戮尸、挫骨扬灰啊!”
亦或者,朱温想到了大哥朱全昱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