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落得“不能上桌”的下场。
有那么一瞬间, 他的内心是非常震怒且羞耻的,咬紧的牙关都在剧烈颤抖。
但是下一刻,禅院直哉想起姜雪衣带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之后, 强烈的求生欲立马战胜了自尊心。
不能硬碰,会死的。
禅院直哉忍着屈辱,点了点头, 默不作声的弯腰捡过一旁看起来是小孩子用的板凳,坐在了姜雪衣的脚边,还不忘再次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姜雪衣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微笑着看着陈采莲:“青莲上人,你去将种了蛊的那小子叫来, 我看看。”
陈采莲应声。
随后这个白色长发的少年看向门外, 没过一会儿, 门外的白濑诚一郎推门而入,如临大敌的看着门内的几人。
“……”
禅院惠抓着观棋的衣服, 双眼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场景, 又亮晶晶的看着全身完好无损的禅院直哉。
在孩子的认知当中,大概就是姜雪衣把这个哥哥打了个半死, 然后观棋小手一回又治好了他,可能两个人之间只是单纯的在玩, 不然那个哥哥怎会转眼之间又生龙活虎的走来走去?
“金…金…”:禅院惠抓着观棋的衣袖:“我…饿…”
估计是从观棋身上薅下来的金银首饰不少, 小孩习惯性管他叫【金】。
观棋闻言,在旁边的油漆桶上坐了下来,随后将禅院惠抱在自己的腿上。
男孩手中灵光一闪, 出现了一枚玉白色的小丸子, 那小丸子自带一股似兰花般的清香, 丸子表面还有银色的纹路闪烁。
“……”
禅院直哉眼睁睁的看着叫观棋的人形大蛇把丸子递到禅院惠的嘴边, 然后幼童用鼻尖闻了闻,直接张嘴给吃了。
禅院直哉:“……”
好歹是禅院家的血脉,就这样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吗?!你和那条大蛇才见过几面就敢吃人家递过来的东西?
不…
禅院直哉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觉得就凭这条大蛇神出鬼没的行踪,估计早就在禅院家潜伏很久了。
结界都没有查出这个人——等等,结界。
“……”
禅院直哉一瞬间冷汗直冒。
他想起早前失踪的诅咒师出现在保本麻衣的院子里,同样也是没能被结界阻拦住。
咒力低微的星浆体保本麻衣当然不会和这件事情有任何联系。
那手段莫测的血衣老祖呢?
她有本事在禅院家无声无息的对他下手,还能把他带到一个堪比第三世界国家海地的贫民窟之中…让一个失踪许久的诅咒师出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思维再通畅一些——有没有可能,那些失踪的诅咒师,都是她本人干的。
禅院直哉:“……”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他知道诅咒师都是一帮什么吊人,用手段控制是肯定控制不了的,唯一能够像狗一样去使唤他们的方法只能是保本麻衣早前说过的“断魂傀”。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保本麻衣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
他们禅院家——到底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放在古代都是能集结整个平安京去讨伐的魔头、两面宿傩之流。
禅院直哉现在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
他能活着,是奇迹中的奇迹。
那个身上被剥了一半皮的禅院,本该是他的下场。
“………”
禅院直哉没忍住去看了姜雪衣一眼。
他刚一抬头,就碰上姜雪衣笑眯眯的眼神,禅院直哉立马像被烫了一下似的,马上低下了头。
他真的——他宁可保本麻衣是个表里如一的狠辣货色,都不想看到对方那副笑面虎的模样。
…
白濑诚一郎看着眼前的姜雪衣,脸色难看的低头。
姜雪衣体态端庄,和他年纪相仿,一头乌黑的长发又黑又亮,红色的和服上刺绣精美,丝绸顺滑,一看就是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姜雪衣面色带笑,看白濑诚一郎的眼神同陈采莲一样,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白濑诚一郎能够感觉到。
这个女人,和莲一样。
姜雪衣表现的非常惊喜:“真不错,居然还保留着自我意识,从外表上来看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陈采莲:“多谢老祖夸奖。”
白濑诚一郎:“……”
少年的指尖泛白,额头几乎青筋暴起。
什么叫做看起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就是人啊。
禅院直哉被眼前的场景的毛骨悚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和白濑诚一郎起了同病相怜的感情。
但也就是那么短暂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