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师起战事,驿兵从关外打马过来,边关守将立马得信。车师被围,汉军守将向朝廷求助支援,但朝廷还没得信,又没军令,边关驻军只能按兵不动,暗暗加强训练。
赵西平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晌午也没空回来吃饭,都是隋良安排人给他送饭去军营。
“舅舅,你在发呆。”小崽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他坐在隋良旁边,伸手从胳肢窝里掏出用芦花和粗布包裹着的蚕籽,蚕籽捂半个月了,每天都有小蚕孵出来。
隋良收起支着的腿,他也从胳肢窝掏出一大坨粗布包裹的蚕籽,蚕布上有小蚕蠕动,他跑进屋抱出蚕箱。
舅甥俩蹲在门外的空地上,头抵着头捻着小蚕放在蚕叶上。
“小蚕好厉害,才出生就能吃桑叶。”小崽稚声稚气道,“小猪崽生下来还吃奶呢,舅舅,我生下来也吃奶吗?会吃饭吗?”
“只吃奶,你生下来没有牙,长牙了才开始吃蛋羹。”隋良偏过头说,他撞了下外甥的头,说:“你别对着蚕说话,会吹跑的。”
有脚步声靠近,隋良回头,是今天刚入住的客商,手里还提着个包袱,他陡然站了起来。
小崽懵着脸抬头,一看客商手里提的包袱,他脸上立马露出笑。
“看来你们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客商笑,“你俩可是玉掌柜的孩子?”
“我是她弟弟,这是她儿子。”隋良解释。
客商把包袱递给他,说:“我们是在大河东边遇到她的,这是她托我们给你们捎回来的,估摸着时间,她应该已经到长安了。”
隋良接过包袱,他诚恳道谢:“谢谢阿叔。”
“嗯。”客商应一声,但没走,他朝小院里看一眼,打听道:“我听镖师说,你姐夫是军中千户?”
隋良点头,“他在校场练兵,还没回来,您找他有事?”
客商看了看隋良,他有意跟这孩子打听,又觉得小孩或许不知道消息,他打消主意,说:“那等他回来了我再过来。”
“那您晚上来,他晚上才回来。”
客商心里一咯噔,问:“晌午也练兵?”
隋良点头,他的心思已经飘到包袱上了,无心再闲聊。
“您晚上再来,晚饭的时候他会回来。”他又说一遍,“阿叔,我们进屋了。”
“好好好。”
隋良跟小崽也不挑小蚕了,一人收拾了东西,迫不及待地跑进屋。
包袱解开,里面零零散散的东西摊了一桌子,隋良有些纳闷,怎么都是树叶木片什么的?
小崽踩着凳子趴桌上看,他拿过一个折叠着的树叶,问:“舅舅,这是什么?”
是颗心,用韧性不错的树叶叠的心,上面还有用针扎出来的字。
“这是我的名字,给我的。”隋良把“心”放自己手边,说:“我找找,看有没有给你的。”
“肯定有。”小崽自信极了。
一共八颗“
心”,每颗心”上都落了字,分别是赵西平、赵明光、隋良的名字。
“舅舅,你只有两个。”小崽嘻嘻笑。
隋良不在意,他又扒拉出一把稻杆和水草茎编的星星,舅甥俩惊讶极了,不明白这是怎么编出来的。
“我娘真厉害。”小崽得意极了。
隋良拿起一个巴掌大的木片,上面有字,他激动地念出声:“良哥儿,崽崽,我现在在张掖郡,晚上睡在一个大湖旁边,有渔夫划船卖鱼,湖边的草丛里有好多好多水鸟蛋,我捡了好多水鸟蛋烤着吃。”
小崽抻着脖子听得津津有味,见他舅舅不念了,他催促说:“还有呢?水鸟蛋是什么样?好吃吗?”
“没有了。”隋良放下木片,又找一个出来,接着念:“在渡大河了,有条大鱼从河里跳出来了,比小崽的腿还长。”
小崽看了看自己的腿,问:“逮到了吗?”
“不知道,你娘没说,等她回来你问她。”隋良放下木片,又拿起一个,接着念:“我在张掖买了半斤稻谷,小崽他爹记得种在河滩上,看能不能出芽结穗。”
稻谷,稻谷,隋良翻找一通,在一个帕子里找到半斤稻谷籽,他跟小崽说谷壳下是大白米。
“舅舅,你还念。”小崽递过一个细细的木片。
“小崽不能靠近河边玩水。”就一句话。
“嗯,我不去河边。”小崽回答,他又递过一个。
“看见好大一只蝴蝶,它往西飞了,我托它给我的家人传一句话:我想你们了。”
小崽跟隋良都愣住了,过了片刻,小崽捂着心口说:“大蝴蝶来传信了,我也想娘了。”
“对对对,大蝴蝶捎的信我们收到了。”隋良小心翼翼地放下木片,又拿过一个,继续念:“看见大河边的老婆婆在杀鱼,她走之后,我捡了一大把鱼鳞洗干净又烤干,给猫官看看,它没见过这么大的鱼鳞。”
一把散落在包袱里的鱼鳞一片片捡起来,小崽放在手上比了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