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手里的钱足够买货,从买回奴隶后,家里就没有大开支,一直维持着赚钱的状态。
“我手里的钱足够用了,还是早点把钱还你,不欠债我心里轻松点。”隋玉坚持先还债,她按下宋娴的手,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往后若是钱不凑手,我再来跟你借。”
宋娴只得收下,她嘱咐说:“钱不够,你可千万要来找我借。”
“就没见过你这种人,怎么着?钱拿手里咬手?非要给借出去。”隋玉笑了。
宋娴也笑笑,她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肯借钱,主要是借给隋玉,她有一种扶持年少的自己的感觉。
“真决定要走商?”宋娴又问一遍。
隋玉点头,大概的行程和动身的月份已经定了,四月的时候,她会带人跟着最后一波进关的胡商往东行,九月的时候大概能带货返回,赶在十一月之前进入敦煌城,留在家里陪家人过年,次年开春再出关。
宋娴紧紧攥着手,眼睛里流露出向往,面上却掺着犹豫不决。隋玉看在眼里,她恍若未觉,也不打算出声怂恿,这是个大事,走商有利也有险,能不能踏出这一步全看自己的心意。想要行走四方,看遍世间繁华,相应的也要承担风险和后果,尤其是有儿有女后,还要考虑这个家。
明明出门不到半天,隋玉突然特别想赵西平和小崽,她喝尽面前的茶水,起身说:“我回去了。”
“不在我这儿吃晌午饭?”
“不了,我想我男人和孩子了。”隋玉坦然道,她笑着往出走,脚步很是匆忙。
宋娴跟出去相送,慢了几步,走出门就看隋玉已经骑上骆驼跑了。
赵西平架着小崽踩在猪圈上正在看猪,他指着个头最大的母猪说:“它叫小黑,是你娘的猪。”
小崽扭头往草垛看,指着蜷缩着晒太阳酣睡的小狗,嘴里嚷嚷着“小黑”。
“噢,小黑狗是你的,小黑猪是你娘的,那只大公羊是你舅舅的。”赵西平叨叨,“我有什么?我有骆驼?”
说到骆驼,他就看见隋玉骑着骆驼的身影,骆驼载着她在小道上飞奔。
“娘——”小崽也认出来了。
赵西平顶着小崽走过去,靠近时,骆驼慢了下来,隋玉举止利索地跳下驼背,冲他们父子俩奉上个灿烂的笑。
“大人。”后面追上来的奴仆慢下速度见礼。
赵西平挥了下手,示意他们继续走。
“我还以为你要在城里吃晌午饭。”赵西平将骑在脖子上的儿子举下来抱在怀里。
隋玉接过冲她伸手的儿子,她低头亲了亲小崽的胖脸蛋,说:“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奈何太想你跟小崽了,就回来了。”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赵西平心里是高兴了。
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绕着客舍转一大圈,走到河边时,灶房的饭也做好了。
“娘子,今年过年是在这边还是回千户所?”殷婆问
。
隋玉看向赵西平,赵西平说:“回千户所吧,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噢,还有隋良,我们四个人过个年。”
“明年过年我也还是在家。”隋玉说。
“明年是明年,今年是今年。”
“那行吧。”隋玉随他。
之后,隋玉把客舍这边的事安排好,收拾几件衣裳,带上日常用的东西,当晚吃过晚饭就回城。
从春天搬去客舍之后,这边的房子一直没住人,开门时,门楣上震下来一层灰,院子里也落了厚厚一层落叶,人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倒座房里响起悉索声,赵西平警惕地看过去,月色下,几道低矮的黑影走出来,嘴里哈哧哈哧地哈气。
“是猫,它们偷住我们的房子,还反过来赶我们走。”隋玉哼一声。
“好几只呢,估计是野猫跑进来下崽了。”隋良说。
小崽发出猫叫,不知哪句惹到它们了,它们突然暴起叫骂,猫叫声又粗又刺耳,跟市井里骂架的老婆子似的。
小崽吓了一跳,他闭紧嘴巴不敢再出声。
“脾气还挺大,算了算了,别管它们,我们住两天就又走了。”隋玉往檐下走,说:“我来烧水,小崽给我送过来,良哥儿,你跟你姐夫把要睡的屋收拾收拾。”
“该让小春红她们下午过来收拾的。”隋良嘀咕,“天都黑了,睡在客舍那边多好。”
“你跟你姐夫说,是他要忆苦思甜,想念曾经我们三个自己动手洗衣做饭,洒扫擦洗的日子。”隋玉笑着说。
“姐夫,那你帮我把我的屋也打扫一下,我去哄小崽。”隋良打蛇随棍上。
赵西平不吭声。
“行不行啊?姐夫?”
“要不你打地铺睡我们床边?”赵西平含蓄地拒绝了。
隋良“嘁”一声,他进灶房引燃油盏,梗着脖子回后院。
赵西平也跟着进来引燃油盏,他打开水缸的盖子看一眼,里面还有半缸水,够今晚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