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璟喜弄权术,又不贪色,他一直制造虞氏在宫里养病的假象,就是为了刺裴家。
他为人子,无法明着与太后对抗,只能用礼佛限制她和外臣接触的次数。
但虞娇娇是后宫之主,统领后宫、接受命妇朝拜是她的权利,皇帝也不能干预太多,太后即便重获自由,也难翻浪花。
皇帝不见得有多爱皇后,但一定会尊重她。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同寻常。
说是他的护身符也不为过。
“兄长这是何意?”裴二老爷不解,在他看来,皇帝确实很痴情。
承恩公隐晦的说:“庆功宴上,皇帝因为皇后动胎气,离席近半个时辰,这段时间,他命人推了关雎宫的宫墙。”
皇后被奶嬷嬷气到,他推闻氏住过的宫殿,就是让他掂量裴家能不能同闻家比。
告诉裴家膨胀的日子已到头,不愿看到他们继续壮大,甚至还想替裴家精剪枝条。
他爱惜自己的羽毛,就把皇后这个修枝匠推出来,利用她的跋扈,成就他的贤名。
看着吧,不出几日,他必然要给闲在家的荣国公找个肥差要职。
“什么意思?”承恩公夫人代表听不懂的裴二老爷夫妻发问。
承恩公没好气的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忍够了,不想忍的意思!”
“那奶嬷嬷不救了?”
“救不出来。”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要不会令自己人寒心。
翌日开朝,赵元璟允准晋王为镇东军、镇南军有功将领请封勋爵的奏书,并诏其携家眷一同入京参加授勋爵仪式,特授几位功绩卓着将领的母、妻诰命。
又褒奖段氏一族护国忠君,赐勋爵给护国有功的段氏儿郎,段姓亲王论功赐郡或县做封地。
特别将他打的新北边城,都赐封给段允贤,让他成为封地最大的异姓王。
段允贤:你流放我算了!
段允礼:他挑的小郡城,突然变成了他的封地?
早知道挑个人多地广的大郡!
晋王:还有这好事?
显王:皇帝,厚道!
段家在朝会的官员一起出列谢恩:“微臣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赵元璟收回东、南两军的兵权,也把段家捧到一个新高度,造就君臣共赢的和谐局面。
接下来他又特别提到被突厥包围,仍固守城池的兴唐郡太守和将士,赐勋功、官职、屋舍、金银,下特赦令给战亡的官员、将士家属,恩泽其家人。
大朝会开了两个多时辰,都是在封功,承恩公心想,奶嬷嬷的事应当不会在大朝会上说,就先把心放回肚子。
谁知道,即将散朝时,赵元璟突然痛斥赵洵、赵温兄弟,身为皇室宗亲叛国无德。
提起老福王和赵元瑾,又伤感的说他们生性宽仁,时常教导一家人要和睦,不可自相残杀,他遵父兄遗愿,饶其性命,剥夺王爵,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在宗正寺。
听到府里流言的承恩公,在心里骂他:“惺惺作态!”
处理完他们兄弟,赵元璟继续回忆往事。
“朕年少登基,多亏有蒋太尉、兖国公等忠臣辅佐,才有今日的好时局,能与众卿同庆,朕心甚慰。”
蒋太尉与兖国公俯首道:“能得奉英主,乃臣之幸。”
“然,昨日告祭宗庙,面对皇祖母的神主位倍感羞愧。”
“朕的岳父受冤罹难,西凉强势犯境,岳父麾下的将领无首大乱,世净承朕令前往武威郡,皇后将虞氏的军令牌交付于他。”
“还有这事?”贺武没忍住惊呼出声,“当初虞家可是被裴家打压垮的!”
承恩公面露晦涩,给他的人使眼色,想要制止皇帝再往下说。
“圣人,虞家……”
赵元璟从袖中掏出一面绣虞字的黄牙旗,在众人面前用力挥开,猎猎声震响寂静的大殿,那人立时就闭嘴退回原位。
“朕以太孙身份登基,当立太孙妃虞氏为后,太后不允,要求改立媵妾裴氏,孝治天下,朕未立虞氏为后,亦遵大殷律,不以妾为妻,太后允封裴氏为贵妃。”
“虞家陷入囹圄,皇后险些被以原贵妃裴氏,马首是瞻的齐庶人、江心儿、裴灵儿等人剖腹取子。”
朝臣震惊,小福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虞家覆灭时,他年纪尚幼,并不知内情,这些年也一直听说皇后跋扈,昨日还以为她信口雌黄。
卫行风背脊僵硬,内幕远比皇帝说的更不堪,他现在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皇后体恤朕,未曾告到御前,时至岳父遇险,其麾下将领军心涣散,皇后以国事为重,主动赠予裴世净军令牌,事压多年密而不宣,朕……”
赵元璟说到动情处用广袖遮面,哽咽着说自己愧对皇后。
侍奉在一旁的招财和进宝也以袖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