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释家的问题，是问，什么是佛家的最高真理；欧阳戎是答，空空的没有什么圣。 </br></br> 鹤氅裘老道沉默了会儿，难得收起了轻佻。 </br></br> 低眉咀嚼了会儿后，看了他一眼，“你这可不是一点。” </br></br> 欧阳戎叹了口气，“所以我更要回去了。” </br></br> 鹤氅裘老道冷笑，“还说廓然无圣。又想上去救苍生了。” </br></br> 欧阳戎没有解释，他嘴里的‘回去’，和老道嘴里的‘上去’，不全是一回事。 </br></br> 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欧阳戎手掌撑地站起，再次朝中央莲座走去。 </br></br> 他这辈子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去准备一件事情，花了全部的时间与心力，可在即将迎接之际，老天却突然告诉他： </br></br> 结束了…… </br></br> 全结束了。 </br></br> 欧阳戎，不同意。 </br></br> “我不救苍生，我…救我自己。” </br></br> 他轻声回答，但更像是对自己说。 </br></br> 鹤氅裘老道摇了摇头，不再多言，闭目靠墙。 </br></br> 不知大师察觉到动静，暂停念经，又一脸悲悯劝道：“施主，此地是莲花净土，上面乃无间地狱……” </br></br> 老道闭目道：“别费口舌了，人家是圣人，境界和我们不一样呵。” </br></br> “圣人！”不知大师似是想起了什么，垂首低语：“圣人死了，道祖死了，连佛祖…都死了。为何还有人执迷不悟上去受死。” </br></br> 僧人佛唱一声，合掌，继续诵念经文： </br></br> “如是我闻，今有受罪众生，坠入地狱，有牛头狱卒，马头罗刹，手执枪茅，驱入城门，向无间狱，为畜为鬼，为脓为血，为灰为瘴，为飞砂沥击碎身体，为电为雹摧碎心魄，为绽为烂为大肉山，有百千眼，无量咂食……” </br></br> 欧阳戎置若罔闻的走过，在经过纤细哑女旁边时，后者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br></br> 低头一看，抱膝埋脸的少女竟是递了一个羊皮囊水袋过来。 </br></br> 他舔了下干涸的唇，接过，发现她的右手掌只有四根手指。 </br></br> 欧阳戎仰头不沾嘴喝了口，又还回。 </br></br> “谢谢。” </br></br> 哑女缩回缺小指的手，没再拦。 </br></br> 他从她身边走过，这时才看见，她原来一直坐在一根笔直的‘长条’上。长条似剑。 </br></br> 欧阳戎将地上摔成半截的莲花金灯捡起，所幸绳子还紧绑在灯座上，依旧可用。 </br></br> 还是原来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方式。 </br></br> 这回或许是轻车熟路，也或许是运气好，站在莲花台座上的欧阳戎仅尝试到第五次，便成功将半截莲灯抛出洞外。 </br></br> 并紧紧缠住了外面某个固定重物。 </br></br> 不死心的某人开始攀爬，这一次他聚精会神，小心翼翼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br></br> 终于。 </br></br> 又一次安然爬到了靠近出口的位置。 </br></br> 欧阳戎发现，这出口确实很像一段井，因为有一段约莫一米余的圆柱状甬道，连接 </br></br> 欧阳戎观察了一小会儿，准备进入最后一段甬道。 </br></br> 可就在这时，陡然有一道野兽嘶吼声从井外传来，这嘶吼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欧阳戎从未听过。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他怀里紧抱的绳索开始无风摇摆起来——是上面有某种生物在扯咬他的绳子，绳索摇摇欲断！ </br></br>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戎的身子像一张弯曲的九石劲弓，猛然往上一拉又一窜，空中甩丢绳子，两手狠狠扒在了井口的边沿上，断掉的绳索从他身旁落回了地宫。 </br></br> 欧阳戎独独吊在上面，胸膛风箱似的剧烈起伏，而外面的未知恶物又让他不敢大口喘息，只能压抑着、压抑着。 </br></br> 他小口小口的急促呼气，而其扒在井口边沿上颤抖的手指，能清晰感受到岩石的粗糙和鲜血混合晨露的湿滑。 </br></br> 手掌磨出血了，可某人还是一动不动，似是仍在消化几息前发生的一连串骤变。 </br></br> 下方，不知大师，鹤氅裘老道，断指哑女都仰头遥看着他。 </br></br> 欧阳戎低头看去。 </br></br> 不知大师朝他摇了摇头，“南无阿弥陀佛。” </br></br> 鹤氅裘老道闭目，今夜头一次念唱：“福生无量天尊，不可思议功德。” </br></br> 哑女站起，轻‘啊’了一声，也不知是想说什么，眼眸里有不舍。 </br></br> 欧阳戎扯起沾泥的唇，朝他们笑了下。 </br></br> 他真的想回家。 </br></br> 就算是老天爷开玩笑重生，他也要爬上去亲眼看看。 </br></br> 就算真踏马的是阿鼻地狱，欧阳戎也要看上一眼才能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