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
季晓岛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位只是安静站在阴影中央,那双如墨般的瞳孔几乎没有聚焦,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无比漠然的男人,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叫她有什么事?”
意料之中的,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少女只是眨了眨眼,随即便将手中的《艾德翁赞歌》丢还给墨,并在对方随手将其塞回书架中后淡淡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书房。
与这个人的相处,从来都没有一天是令人愉悦的,但自己却始终无意离开这个死寂沉沉的地方……
很多时候,季晓岛都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地留在这里,还是在并不受任何人欢迎的情况下。
说起来,明明是自己最先出现在他的身边,无论是加雯、梅林、亚瑟、奥西里斯、朵拉都是后来者,其中,NPC们被他的力量洗礼过后,似乎一个个的都走在了自己前面,以一种无限接近于信仰的狂热心态为他服务,去践行着自己无法理解的大业。
而加雯与梅林这两个玩家,总会给季晓岛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是墨的同路人,只不过恰巧在这款名为无罪之界的游戏中遇到了而已,然后就这样顺理成章地一起走了下去。
唯独自己是例外。
自己不是他的同路人,他的身边,也并非自己的容身之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如此,还是想陪他在这条路上一起走下去。
那份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亚瑟等人心甘情愿地在后面追随。
道路的交汇,让加雯与梅林与他并肩而行。
他不是孤独的,甚至可以说,他每走出一步,都会愈发地离‘孤独’二字变得遥远。
但他却渴望着孤独,唯独这一点,自己是可以感受到的。
直觉告诉自己,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最后都会顺理成章地被达成,只要是他渴望的,最终总会落入他的手中。
这样一来,渴望孤独的他,最终依然会成为一个人。
被他所束缚的NPC无法忤逆他的意志。
与他通路的加雯等人也是亦然。
如此一来……
推开书房的门,季晓岛深吸了一口院中那干冷的空气,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她停下了思绪,缓步走入那愿意平等对待任何人,却唯独对书房中那个孤寂的身影无比吝啬,不肯给予半点垂怜的阳光中。
而在她走进那片温暖的瞬间,书房的门立刻被一股无形之力驱使着,重重地关上了。
如果恩泽遍布大地的日光也会思考,那么它此时恐怕会狠狠地松一口气吧。
只不过它并未得到怜悯,因为就算是自然现象,也未必是无辜的。
书架前的墨轻轻扶了扶面具,缓步走到因为‘罪爵’并不在特洛恩,所以上面并未堆满文件与资料的书案前,抬起右手在桌面上缓缓拂过——
紧接着,一张复杂、古朴、立体、诡异的棋盘虚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低喃了一句,走到棋盘左侧站定,嘴角勾勒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
下一瞬,黑色的王座忽然从棋盘左侧最后方那枚方格中升起,与此同时,一个浑身流转着黑色氤氲,连光线都会为之歪曲的身影便出现在王座上,面具后的双眸空洞而冰冷。
“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话音落罢,棋盘右侧的尽头逐渐亮起了一片朦胧的光晕,而在光芒散去的同时,三道金色身影也随之浮现在空气中。
被兜帽遮住脸庞,胸前垂着一枚十字架、身后有圣典漂浮、看不见面容的神职者,正俯身注视着一张被彻底浸染成墨色的沙盘。
粗暴的将一把鲁特琴扛在肩头,掩在脸前的另一只手中捏着数张面具,眼中溢满了疯狂与愉悦的欺诈者傲慢地扬着下巴,慵懒地注视着头上那一小片绚烂的星空。
平举着一柄华丽的大剑,背后的双翼宛若盾牌般张开,屹立在战火中央的守护者昂首挺胸,清澈平和的竖瞳中流转着如雷般的愤怒。
“那些高高在上的小丑,很快也会找到属于它们的位置。”
半空中,一轮刺眼的太阳冉冉升起,随后是一片雾霭般拂过的胧光,而在胧光的周围,一抹深邃的黑暗正如影随形,金币碰撞的声音绕梁不散,天平的虚像、血色的瞳孔、古朴的典籍、扭曲的话语等一系列异像在棋盘上方交织。
“但他们什么都无法改变,一如他们被圈养前便已弯下的膝盖。”
异像下方,六黑六白总计十二道光柱升起,其中有两道白色的光柱很快便凝结成实体,分别是一个身披黑色长袍、手执巨大法杖的主教,与一个头戴冠冕,拄剑而立的国王。
“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落子。”
黑色的王座前,一个佝偻的身形与影中浮现,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但就在他现身的瞬间,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