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棣棠顶着满眼红血丝来到学校。
熬大夜之后,她精神处于一种诡异的兴奋中,身体又累到极点。一整个早自习,她身体软绵绵地挂在桌上,视线扫过前排每位同学的衣领。
校服的蓝色没什么挑战性,湖蓝加白,没什么好分析,不如看颜色各异的衣领。
这个是浅灰蓝、玫瑰红带点柠檬黄。
那个是很正的克莱因蓝,配合他同桌领子上端正的大红,加起来就是“自戳双目”组合,她那刚熬完大夜的眼睛,看过去世界好似在抖动。
啊,要瞎了。
话说来,那半包烟的颜色也很刺眼。似乎是冷调高饱和度紫,应该是青竹蓝、浅灰蓝、再加......
跑题了。
她又开始在脑子里模拟速写后脑勺。
这位同学头骨饱满,是好头。那位同学是瘪头,找型的时候可以偷懒,也是好头。那个......
沈棣棠视线扫过正在整理讲台的愉琛,思绪又不受控地滑走。
她有些美术生的职业病,看一个人总是习惯先分析骨骼和肌肉,下意识地去找型,有时候跟透过X光看人似的。比如二仙头型圆润,面部肌肉和软组织都很薄,几乎透明。而周翊五官立体,有些异域风情,光影难画。
这是美术生独有的窥探癖。
可是......她好像从没试图窥探过愉琛皮肤之下的骨骼、肌肉还有脉络。
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归因为他长得不清不楚,比较难画。
从画架被卖算起,她已经半个月没正经画画,实在手痒,干脆在习题集空白的扉页涂涂画画。不知怎么,对着愉琛偷偷比划半天,迟迟没落笔。
犹豫许久,她无意识地向左一瞥,刚好看到切光打在付柏杨脸上,柔和细腻。
她干脆照着班长的侧脸开始起稿。
早自习在她的涂涂画画中光速结束,班长趁课间,给每个人发新的饭卡。
“啊———!”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堪比凶案现场。
沈棣棠本来就又困又晕,被陈尔欣这么一吼,觉得脑仁都在共振,气若游丝地问:“你怎么了?”
“要了命了!大胆刁民,竟敢图谋小爷的命!!”
周翊也嗷一嗓子。
沈棣棠捂着震得剧痛的脑壳,忍住回身肘击他的冲动,咬牙问:“到底怎么啦?!”
陈尔欣哭天抢地,整个人扑到她身上,话都说不利索:“新饭卡上......有.......有.......”
“......有毒?”
沈棣棠刚来,没赶上跟大家一起换新饭卡,不明就里。看这俩人的架势,估计不是鹤顶红这种起效快的,大概率是含笑半步癫这种带副作用的毒药。
周翊惊恐地接话:“有!照片啊!!!!”
陈尔欣崩溃道:“居然还是高一入学第一天!!莫名其妙拉到小黑屋里拍的那张啊!!我要昏了!!”
周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跟我爸一样二昏、三昏......跟高考总分一样七百五十昏了啊啊啊!”
沈棣棠扶着嗡嗡作响的额头,凑过去看二仙饭卡上的照片,无语凝噎。
不是没拍好,也不是多难看,只是——太青涩了。
圆嘟嘟的婴儿肥,清澈的眼神,还有额角毛绒绒的碎发,是超级无敌可爱的陈尔欣。
十五六岁的少年总喜欢把“青春成长”四个字挂在嘴边,可真的目睹成长,怎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呢?
“挺可...唔——!”
沈棣棠“爱”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陈尔欣捏住嘴巴。
“不准评价,我会爆炸。”陈尔欣手松开一半,往沈棣棠嘴巴里塞一颗凉凉的小金桔,“你今日不宜多话。”
沈棣棠边咀嚼边想,还挺押韵。
陈尔欣注意到她勾勒的轮廓,“嗯?你在画班长?这也太像了吧。”
“嗯。”沈棣棠手上没停。
班长的脸符合黄金比例,很适合用来保持手感,她早就想拿他练手,专门跟他打过招呼,以免侵权。
陈尔欣很刻意地重咳两声,又两声。
沈棣棠看她鼻子眼睛都皱到一起,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好你个没良心的,之前答应我给我画的卡通画呢?”陈尔欣撇着嘴说,“倒是先画起班长啦!”
沈棣棠其实记得这事,在课本上打过很多次草稿,但她太想画好,就怎么都不满意,改了无数次,纸都擦薄了。可是看着陈尔欣的脸,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返工很多次,总觉得跟邀功似的。
她捏着铅笔转了两圈,保证道:“这周就给你画。”
陈尔欣眼珠骨碌碌一转,扬声问:“那你为什么先画班长啊?”
二仙怎么忽然这么大嗓门?这是......生她气了?
沈棣棠心里很紧张,但没抬头,手上有些别扭地忙活着,“我想画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