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子手,身上竟然熏着木樨香,让人始料未及。
如约原本作好了准备,那身鲜红的喜服像浸满了血,靠近他,就如坠进了血海里,必要经受一番侵袭,谁知事实和她设想的不一样。他的酒醉是假的,甚至回来之前还特意清洗过,发端微湿,带着一点清冽潮湿的皂角的味道,身上没有残留半点酒气。没头没脑地扑过去,一触到他的身体,她便大为惊惶,慌张地试图撑起身。但她显然低估了男人的臂力,他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一手顺着她身侧的曲线缓缓下滑,每移动一分,就是一分浓稠的暧昧。她的身体是大邺壮阔的河山,他不顾她的反对,隔着衣裳缓缓丈量,跨越了名山大川,落在那曼妙的腰肢上。然后撩起她的衣摆,把手探进去......在她脸色大变时,狠狠抽出她腰间的妆刀,一把掀开了她,如约狼狈地跌在一旁,看他把妆刀举在眼前,嘲弄地哂笑着。拇指推开刀柄,把刀拔了出来
,“新婚之夜,姑娘带着刀,是用来避邪的?
女孩子防身用的小物件,简直像个玩具,他怀疑是不是真的能杀人。拿指腹在刀刃上篦了篦,开刃倒是不错,能感觉到薄削的刃口,像纸片一样刮过皮肤。看来他的小妻子,还是没有完全认命,固执的姑娘就是这样,不受调理,不知道厉害。便随手把妆刀扔开了,含着笑对她道:“拜过了天地尊亲,你要是杀了我,可就变成寡妇了,这桩买卖合算吗?如约反正也没想活下夫,昂差脖颈道,“家妇又怎么样,我的家人全都死了,再死个丈夫,不算什么,今晚我技不如人。被你拿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然后那人眯着眼审视了她半晌,哼笑一声道:“放心,我好不容易才娶了亲,怎么能让夫人死在新婚当夜呢。只是你这姑娘,过于不服管教,让我有些头疼。人么,要懂得趋吉避凶,既然嫁了人,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不好吗,还有什么可闹的。”她满脸的不屈,眼里闪着寒光,咬着槽牙挤出几个字来,“我是人,不是畜生!你们屠戮我许家满门,还要我委身仇雠,做个相夫教子的女人?余崖岸咂了砸嘴,“那么你婚前未作反抗,就是筹谋着新婚当晚杀我吗?姑娘未免太小瞧我了,我是踏着累累尸骨走到今天的,夜里睡觉都睁一只眼,就凭你,动不了我。他轻描淡写的否定,对如约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她知道自己一次次以卵击石,很难成功,但她只身一人,走投无路,只有靠着一腔孤勇,才有力量在这苦厄的人世间挣扎。她怒目相向,他蹙了蹙眉,“你就这样瞪着你新婚的夫婿,打算瞪上一夜,不睡觉了吗?
她往床角退了退,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我不会和你做真夫妻的,你别做梦了。
她的决心,他当然知道,也没奢望她忽然想通,对他千依百顺
两下里针锋相对不是办法,他自顾自站起身解开了腰带,脱下身上的喜服,精准地扔进不远处的圈椅里,“大礼已成,你不认也得认,今后你就是余夫人,即便是死,牌位上也冠着我的姓,永远改变不了。”嘴上不紧不慢地说着,闲闲回头瞥了她一眼,“别说嫁我的是魏如约,不是你许是春,从今往后你就是魏如约,许家的种种就当上辈子的事,都忘了吧。人人说锦衣卫冷酷无情,其实我对你,还是有几分温情的。至少让你做了正头夫人,没有委屈你,做个见不得人的侍妾。如约冷哼,
”看来我还得感激你了。
"感激倒不用,好生过日子吧。”他掀开锦被坐上床,语调像命令下属,“过来,躺下。
她说休想,跳起来便要跑,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我欣赏你的气节,也佩,服你们螳臂当车的勇气,但你有一桩不好,过于急进,部署不周密。明知道对手强大,不可能成功,为什么不拿出些耐心来,虚与委蛇地周旋上十年二十年呢。她觉得他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十年二十年,我还报什么仇!我等不了那么久。
“是怕这过程不好敷衍,还是担心经年累月改变了心意,忘了自己的初衷?‘
干他们这行的,最了解人心,仇恨这种东西,只有在阴暗处才得以滋长。人的心境随着际遇不停改变,人的记性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时候长了,什么都淡忘了,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痕慢慢被治愈,也就不愿想起悲伤的往事了。所以她说等不了那么久,分明是害怕自己会放弃,可见她报仇的心,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坚定。这样的人,执拗是执拗了点,但不难被驯服,婚姻生活还是可以期许的。只不过她暂且还不听话,需要狠狠地调理,遂蛮狠地将她拖过来,寒声警告:“我这人脾气不好,不要惹毛了我。既然嫁作人妇,就要有个为人妇的样子,洞房花烛夜剑拔弩张,我已经很赏你脸了。换作旁人,早就扭断脖子扔出去了,还容得你这么放肆?心底的惶恐,慢慢蔓延上来,不是惧死,是出于女孩子对男子侵略性的畏惧
她确实想得不够长远,因为没有长远的余地了。横竖今晚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没考虑过他若是继续让她活着,她该怎么办他来搂她,她无比抗拒,勃然道:“不要碰我!
也许是拔高的嗓门惊着了他,他愕然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