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那名负责崔家族人的护卫统领,刚从外面回到崔家人居住的府邸,便听说了崔琅去了宫苑之事。
他例行问了一句:“崔六郎去宫苑作甚?”
“据说是去寻世子斗蛐蛐。”
“……”护卫统领问:“可有让人跟着?”
那护卫点头:“统领放心。”
护卫统领便没有多想,交代了两句后,就往内院走去。
路上,他遇到了几名年轻的崔氏子弟在园中蹴鞠,亦有人在塘边闭目垂钓,还有一位年逾三十的崔氏子对婢女执扇吟诗,叫那婢女羞得面红耳燥。
护卫统领拧眉,懒得理会,快步走开了。
一切看似都与往日无异,荒诞却又很符合他对崔家人的刻板印象。
直到一名年轻的崔氏子弟出现在他面前,说是备了一份厚礼,要送去宫苑献给王爷,但他们搬抬不动,便请他过去帮忙。
护卫统领心中疑惑,崔六郎前脚去了宫苑,崔家人后脚又要向范阳王献礼?
护卫统领未动声色,决定先去看一看那所谓厚礼是何物。
去了才知,竟是一樽足有一人高的木雕佛像。
护卫统领对此有些印象,这群崔家人当中,有一人十分沉迷木雕技艺,大约是士族人家并不支持他们发展此类技艺爱好,此次在外,此人便报复性地雕作起来,经常让人帮他们搜罗可用的木材……
这木雕佛像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护卫统领看向一旁那口巨大的箱子,下意识地道:“若将雕像装箱送去宫苑,怕是会有磕碰,倒不如——”
然而他话未说完,忽觉后颈与后脑处一痛,口中溢出一声疼痛的闷哼。
他身形一晃,脑中嗡鸣地转回头去,只见那叫崔令节的圆润少年人手中举着一只粗棍,正惊骇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地道:“怎……怎么没倒啊!”
他晌午明明特意多吃了两碗饭的!
“……”护卫统领刚要骂人,忽被人从后方扑倒在地。
而后,一团棉巾不由分说地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还好六郎留下了蒙汗药备用……”那攥着棉巾的中年族人松口气,催促道:“快,将他抬入箱中!”
那箱子原也不是为那樽木雕准备的。
很快,范阳王世子李昀的人奉命来取“献礼”,这口箱子便连同那樽木雕一同被抬上了骡车,运往了宫苑。
而此时,因西面淮南道大军再度逼近洛阳城的动作,段士昂已率兵出城前去察看。
那名护卫统领被一壶冷茶泼醒后,才发现自己已被绑缚起来,且被人押着跪在了范阳王面前。
这让他神情大惊,在被崔家人从背后偷袭时,他晕乎间还在想,莫非崔家人这是终于打算出逃了?如此倒也实在有病,他给了那么多的机会都不要,偏偏要亲手将他打晕——饭非得自己动手烧的才香是吧!
然而此时,看着面前坐着的范阳王,此人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昏过去之前设想的严重……
坐在那里的范阳王看起来和平日并无两样,不高而略显臃肿的身形,没有攻击性和威严之气的五官,就算不笑时,也常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
但此刻由范阳王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叫那护卫统领心头剧颤。
“听说你瞒着本王,两次三番欲暗中放走崔氏族人……”范阳王的语气也并不重,叹息着问:“你是士昂的部下,自然是为士昂办事的,就是不知士昂又是在为何人办事?”
那护卫统领闻言蓦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崔琅。
见他看来,崔琅和往常一样礼貌一笑。
护卫统领暗暗咬牙。
所以崔琅早就知道他有意放崔家人离开,可对方不走也就罢了,竟然还转头告到了范阳王面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他死死盯着自己,崔琅提醒道:“余将军醒醒神,王爷问你话呢。”
“属下并不曾做过欺瞒王爷之举!”护卫统领斩钉截铁道:“王爷若轻信这等油嘴滑舌之辈,反要伤了和段将军之间的情分!”
崔琅一脸惊讶:“余将军,这个时候你还拿段将军来压王爷,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护卫统领脸色一青,刚要说话时,只听范阳王叹道:“伤不伤情分的,总要先弄清这情分是真是假……否则岂不成了本王剃头挑子一头热?”
范阳王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宫苑内侍走了进来行礼。
“这二位公公是专司宫苑刑罚的,就由他们来替本王问一问。”
其中一名年长的内侍犹豫着问:“敢问王爷,是要在此处动刑?”
“就在这儿吧……”范阳王扭头看了眼四周,轻轻拍了拍椅子扶手,叹气嘀咕道:“横竖也住不了几日了。”
那护卫统领不安地看向年轻内侍手中托着的木盘,只见其上摆放着四五种不同的短刀。
而很快,那两名内侍二话不说,竟然伸手便去脱他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