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就够了。
这么想着,周森闭上眼睛,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后半夜,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
第二天六点多,他就起来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去公司。
没想到打开门,就看见佑宁阿姨。
许佑宁虽然熬夜照顾相宜,但状态很好,脸色红润,脸上丝毫不见疲倦。
这些年,她被穆司爵照顾得很好,身体机能早就没问题了。
反倒是周森,英挺的脸上满是倦色,眼里布着吓人的红血丝。
许佑宁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
她立马严肃着脸,说:“这么早,你就要去公司了?你昨晚睡了几个小时?早餐吃了吗?”
周森只是说:“我有个早会。”
许佑宁把人推回去,“不许去!把早餐吃了,睡一觉再去!”
她顺便嘲讽,“你看看你,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被一个女人一推就动,你这样怎么处理工作?”
周森知道他走不掉了,接过早餐让佑宁阿姨进来。
没吃几口,他就问起相宜怎么样了。
他没看佑宁阿姨的眼睛——他承认自己试图掩饰。
许佑宁一直盯着周森,说:“相宜退烧了,她醒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发过烧。沐沐——算了,我以后还是叫你周森吧——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以后你随时可以从我这里获知相宜的消息。”
周森停筷,诧异地看着许佑宁。
陆家不希望他跟相宜再有任何接触,自然会对他封锁相宜的消息。
他以后想获取相宜的消息,佑宁阿姨是唯一的渠道。
而且,消息绝对不会有误。
佑宁阿姨真的愿意透露吗?
许佑宁摊了摊手,“我把相宜的消息告诉你又不犯法,有什么不能说的?周森,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放得下相宜。只要你答应我,以后照顾好自己,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周森没说什么,低头吃东西。
他不再是没有胃口的样子,吃得很快。
吃完,他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推迟上午的工作,又去客房睡觉——许佑宁要帮他整理衣服。
算起来,从年前苏简安来找他,他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这几天更是几乎没有合过眼。
今天也许是佑宁阿姨来了,有个人在隔壁发出动静,让他觉得安心,他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许佑宁走进主卧,发现房间空荡荡的,只是铺了床。
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周森的床还是整整齐齐。
这个孩子……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儿心疼起。
看了一圈,许佑宁被床头柜上的一本相册吸引了视线。
周森所有东西都在箱子里,唯一拿出来的,就是这本相册。
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都是周森跟相宜的合照。
一张张照片,照片上两个年轻人幸福的模样,无一不说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爱对方,又有多幸福。
这段时间,或许是周森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相宜始终是他生命里的光。
但他从小就知道,这是不被陆家允许的,所以那年他毫无怨言地离开。
然而他忘了一切,重新遇见相宜,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这束光。
他好不容易拥有,却还是被陆家熄灭了。
但是,没人能怪陆家。
许佑宁合上相册,像周森原本那样郑重地放在床头柜上,给他整理好衣服和日用品,又给他布置了一下客厅。
她忙到中午,这个地方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气息。
十二点多,餐厅把午餐送过来,周森还没醒。
许佑宁走到客房门口,看见他睡得像个孩子,喃喃发出声音。
她走进去,才听见他是在叫相宜,让相宜不要走……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但也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叫相宜不要走。
许佑宁不忍心周森被失去相宜的梦境困住,轻声叫他,“周森,醒醒。”
周森猛地睁开眼睛,人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
他梦见相宜离开他。
而事实上,她的确离开他了。
周森按了按太阳穴,“佑宁阿姨,我睡了多久?”
“中午了。”许佑宁说,“起来吃饭吧。”
周森点点头,刚掀被下床,就听见门铃声。
许佑宁嗖地扭头看外面,暗想会不会是相宜?
周森心里清楚,他昨天的话对相宜的伤害有多大,她不可能再来找他了。
他起身说:“不可能是相宜,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