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办事利索,令人连夜送信去郦县县衙。
蔡县令在第二日正午收到了陈长史送来的书信,看完书信后眉眼放光,一脸喜色。
一旁的主簿和县尉心生好奇,对视一眼。
王府忽然送信来,莫非是有什么大事?
事情大不大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好事。不然,县令大人怎么会高兴成这样。
莫县丞这两年都来,对蔡县令也彻底服气了,张口问道:“敢问大人,王府那边可是有什么差事?”
蔡县令很快揭开谜底,直接将那封信给了莫县丞。莫县丞定睛一看,也笑了起来:“好好好,这可是大好事。”
县尉主簿也有份看了信,各自喜上眉梢。
当然是大好事。
郦县原本是赤贫的下县,这两年多来,山匪被剿灭,蔡县令勤勉治理,带着百姓种药采药开荒种田。现在总算是能填饱肚子了。不过,离富裕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想晋为中县,更是难之有难。
大梁对上县中县下县的划分,有严格的规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百姓人口要达到一定的数量要求。
可郦县就是再使劲发展,百姓再努力生孩子,人口也没法子暴涨。孩子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至少也得十几年。
现在可好了。汤家去北方旱灾严重的郡县推广新粮,随行的亲卫营悄悄招纳饥民流民。这都是现成的壮年啊!
王府还送了钱粮来,只要养几个月,地里的玉米红薯就能收获。到时候,还愁养活不了几百个人吗?
“陈长史冯长史对大人真是青睐有加。”主簿大拍马屁:“有这等好事,第一一个就想到我们郦县。”
“正是,我们可得好生安顿百姓,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县尉迅疾接过话茬:“要怎么做,大人只管吩咐。”
莫县丞也被差遣惯了,主动请缨:“大人只管差遣。”
蔡县令仔细想了想道:“两位长史将第一批饥民送来我们郦县,一来是给我们充实人口。二来,定然是要我们做出个样子来。以后饥民一批批地来,不可能只给我们郦县,其余诸县也要接收百姓。所以,我们要将这件事做得又快又好,不能出乱子。”
“这些饥民初来乍到,心里定然恐慌难安。所以,不能打散安顿,划出一片空地来,给他们搭一些简单的草屋,暂且住几个月。”
“盖草屋的事,就请莫县丞领下。记住,不用怎么讲究,能遮风挡雨就行。招募百姓来帮着一同盖屋子,要在十日内盖完。县衙出十日的粮食。”
莫县丞拱手领命。
蔡县令对县尉道:“你去点一半衙役,这些日子暂且和饥民同住。防止饥民中有人胡乱闹事,或是随意逃窜。”
主簿当然也有差事。蔡县令吩咐道:“你去接收王府的钱粮。按着饥民的人口,算一算一日要多少粮食。以后每日去发粮食给他们。”
至于蔡县令自己,则亲自去接收饥民。
蔡县令生得干瘪黑瘦,相貌丑陋,穿上官服,也没见多少七品父母官的气派,倒是有一股说不出的猥琐之气。
不过,郦县上下人人都对蔡县令心服口服。再也没人挑剔蔡县令的长相。
护送饥民来的,是亲卫一营里的陶大。
陶大领着一队精兵,五十个汉子个个身高力壮膀大腰圆,腰间配着长刀身后背着弓箭,还有一匹匹高大神骏的战马。
相形之下,一旁的饥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神色萎靡颓唐,脚下轻飘飘的,一阵风过来就能吹倒一片。
“蔡县令,”陶大一张口,声音像洪钟一般嗡嗡作响:“俺奉令将人给送来了。”
蔡县令忙笑着上前,拱手道谢。
陶大是出了名的憨货,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不过,他天生力气大,打仗时冲锋陷阵,以一当十绝不为过。军营里以武为尊,陶大又有秦统领护着,郡主格外青睐,谁见了陶大都要客气三分。
陶大笑道:“俺是奉命办事,蔡县令要谢就谢郡主,不用谢俺。”
然后转头高声道:“这是郦县的蔡县令,从现在起,你们就是郦县百姓。快些来见过你们的县令大人。”
饥民们一阵骚动。其中一个男子,鼓起勇气站了出来,颤抖着问道:“大……大人,我们以后住在何处,有没有饭吃。”
这个男子一张口,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站了出来。
“大人,我们不求别的,只求能有粮吃能活命。”
“什么重活累活,我们都能干。只求大人给我们全家一条活路。”
“我给大人磕头。大妮二妮过来,给大人磕头。”
没等蔡县令反应过来,人就哗啦啦跪倒了一片,争先恐后地磕头。
这些饥民,都是遭遇了两年干旱的可怜百姓。在家乡活不下去,抛家舍业地逃荒。秦战当日挑人的时候,和陈长史的想法不约而同,挑的都是有家小妻眷的男子。
为了妻儿老少都能活命,他们咬牙签了卖身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