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的书信,八百里加急送到南阳郡。短短八天,就送到了南阳王府。
其实,在郑太后的书信来之前,姜韶华已先一步接到了京城送来的消息。
祖父南阳王撒了大把银子出去,在朝中广结善缘。如今南阳王故去,留下的人脉和遗泽还在,陈长史一直在暗中维护这些关系网。有关朝堂动向的消息从来都是最快的。
“陈长史,这是太后娘娘的来信。”姜韶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将信给了陈卓。
陈卓迅速将信看了一遍:“果然是索要图纸。”
姜韶华挑眉一笑:“这图纸当然要给。不但要给,还要给得迅疾大方。工房里有现成的图纸,拿十份送去。还有,将我们南阳郡工房制好的新式辕犁,也送四十具去京城。”
“如此,也省得再和工部扯皮啰嗦。可以直接将样品和图纸发到各州,进行仿制。”
陈卓对这个主意大为赞赏:“郡主这一招甚妙。”
南阳郡需要郑太后庇护,所以,讨好郑太后是必要的。连金佛都送了,也不差图纸和新式辕犁了。
姜韶华笑着嗯一声,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信中措辞亲密而依恋,充分展露出一个小姑娘对长辈的孝顺敬爱。
……
这封信连带着十份图纸和四十具新式辕犁送去京城。
一来一回,不过是大半个月的功夫。
郑太后接到姜韶华的回信,别提多妥帖了。看完之后,眉头舒展:“韶华这丫头,聪慧伶俐得很。光是图纸就送了十份来,还有四十具样品。”
赵公公立刻笑着接话茬:“郡主这是懂太后娘娘所想,急太后娘娘所急。”
赵公公自少读书,颇有些才学,确实会说话。
郑太后去了一桩心事,又被赵公公哄得开怀,笑着说道:“过些年,哀家得为她挑一个好夫婿。”
赵公公忙笑道:“有太后娘娘保媒,郡主定能嫁一个如意夫婿。奴才斗胆,以后写信给郡主请安的时候,得将这个好消息透露给郡主,也能搏郡主一笑。”
郑太后又是一笑。
安国公府里,收到十份图纸和四十具新式辕犁的安国公,此时也是开怀而笑:“南阳郡主行事真是敞亮。这四十具新式辕犁,简直是雪中送炭。”
“来人,立刻去翰林院,请五位翰林学士来郑府仿制图纸。”
郑宸今日休沐在家,亲眼见了这一幕,心里暗暗惊诧。
姜韶华麾下何时多了这等能人。
前世,南阳郡从未传出什么新式辕犁……等等!郑宸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少年脸孔。
莫非这新式辕犁图纸,是出自崔渡之手?所以,姜韶华才处处维护?崔渡去田庄当差,莫非真有几分能耐?
“子羡,”心情大好的安国公,笑着看向儿子:“这位南阳郡主,确实不同凡响。只看这一回行事,就足以令人称道。”
郑宸听着父亲称赞姜韶华,心中涌起隐秘的骄傲:“郡主当然与众不同。”
安国公瞥一眼儿子,似是察觉了什么:“你上个月去南阳郡,见到郡主本人了。你觉得郡主如何?”
郑宸沉默片刻,斩钉截铁的应道:“郡主身手过人,聪慧果决,他日必成大器。”
安国公哑然失笑,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你这么说又太夸张了。一个十岁小姑娘,就是身手好些,行事周全些,又能成什么大器。她是大梁唯一有封地实权的郡主,这辈子能守住南阳郡,就是万幸了。”
这倒也是。
女子囿于身份所限,根本挤不进官场。权利争斗,是男人们的事。就连郑太后,也不能直接插手朝政,只能通过郑家来拉拢朝臣干预政事。姜韶华在南阳郡那块土地上能有些作为,也仅止于此了。
郑宸定定心神,低声提醒安国公:“王丞相党羽众多,麾下无数忠犬,稍微示意,就有人冷不丁跳出来。父亲在朝中要多加小心。”
安国公叹口气:“我在朝中如履薄冰哪!能用可用之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可惜你太年少了,还得等上几年,才能当大用。”
郑宸也有些无奈:“我也盼着快些长大成人。”
他被困在这具十二岁的身体内,想说的话不能说,想做的事做不得。
只是,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安国公低声嘱咐:“你在上书房读书,平日多和太子殿下亲近。别让王四郎抢了先。”
李博元粗莽没心机,高凉王世子姜颐虽然是皇室子孙,其实身份微妙尴尬,在宫中并不受宠,可以忽略不计。
郑宸真正的对手是王丞相幼子王瑾。
郑宸目光一闪,想起了前世王瑾坠马身亡的那一日。
那一天,他心情很畅快,独自在郑府里喝了一壶酒。
这一世,王瑾没有机会做他的情敌了。不过,他对王瑾的厌恶半分都没少。
“父亲,”郑宸低声道:“太子殿下性情温和,对我和王四郎都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