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叹了口气,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就算离城,城外更是无处可去,小郑的家就在京城,她又能走多远?
小郑为了她,舍弃自己随行帝驾离开京城的机会,谢长安自然不能放她单独离去。
“好,我陪你走一趟。”
偌大太极宫,飞檐高角,屋棱俨然,底下却已非往日森严有度。
许多人跟小郑抱着同样的想法,收拾细软准备离宫,还有不少从小离家无处可去的宫人选择留下来,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皇帝太子重臣都不在,剩下那些低位嫔妃和不受宠的皇子公主如何压得住场面,甚至还有外头溜进来浑水摸鱼偷东西的民夫百姓。
黎明之后,未有朝阳,阴沉沉的天俯瞰人间混乱。
小郑与谢长安二人分别收拾行李,谢长安主要是带上阿瑕,阿瑕倒是机灵,今日没有跑远,一下就被她捉住了,小郑这些年攒了不少赏赐,包袱比谢长安重了两倍有余,她还想全带上,被谢长安拦住了。
果不其然,就算她们已经尽量低调,在快出宫门时,两名少女还是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明显是从宫外溜进来的几名泼皮先是将眼睛黏在小郑的包袱上,念念不舍移开后又落在她们两人脸上,露出垂涎神色。
“两位小娘子这是要出宫吗?宫外有没有亲人,若不认路,我倒是可以带你们!”
为首那人说罢嬉笑着,见谢长安容色殊丽,便先来拉她的手。
这几个泼皮守在这处宫门,专门挑软柿子下手,已经劫了不少落单的宫女内宦,此时正有一名眉目清秀的小宫女被他们摁在墙角调戏,前者不断哀声求饶,却无济于事。
小郑已经后悔了,她后悔刚才出来前没打听清楚,贪图近路,就选了这个门。
她强忍害怕,一边拉住谢长安的胳膊,想拉她退回宫门,但已经来不及了,几个泼皮把她们后路也堵住,前后包围,她们已是猎物。
泼皮少年见惯了这种惊惶无措,他们彼此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已经不满足于劫掠财货了,甚至露出更为得意的轻佻,想把两人分开带走。
“放开我们。”谢长安道。
她的声音被解读为故作平静的颤抖,越发引起一阵欢乐的哄笑。
“现在赶着出宫,是不是没有家人接你们啊?没关系,喊一声阿兄,以后我们就都是你的好哥哥了!”
“哈哈哈,就是!这小娘子生得好看,想必尚未婚配,在宫里也闷得慌,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由我们来当你的夫君啊!”
“咱们这么多人她会不会消受不了啊?”
耳边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小郑又急又气,忍不住就要上前推开他们。
谢长安却比她更快一步,袖中竹匕滑出,握紧——
抓住她手的泼皮少年一声惨叫,飞快松开她,蹬蹬蹬后退,竟是手直接被折断,以扭曲的姿态垂落下来。
谢长安没有停下来,围住她们的一共有六个人,在第一个被她划伤的人叫起来之后,另外几个人就会出手,她动作更快,随即又刺向下一个人!
头一回伤人见血,手有些微微发颤,但她的心却是冷硬的。
刚刚那老道缩地成尺是怎么做到的?
谢长安在混乱的思绪中回忆,不由自主学习效仿。
澎湃灵力在经脉游走,如树木调动散布各处枝节叶脉的生机,汇聚一处。
众人先是吓了一跳,痛叫后退,随即又涌起凶横不服之气。
这宫女还敢反抗?!
他们劫了那么多人,这还是头一个敢反抗的!
一人伸手去夺对方的竹匕,却见下一刻,谢长安的身形已经消失在眼前。
须臾间,四五个幻影在视线内闪现,他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谢长安!
“咦?”
“啊?!!”
“啊————”
几名泼皮纷纷倒地,身上或深或浅多了伤口。
最严重的那个,胸腹皮肉被剖开,小肠隐约可见。
谢长安方才刺杀不成被强行压抑下来的杀意,彻底被他们重新唤醒了。
泼皮少年们还没意识到,他们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比起面对天子都敢舍命的谢长安,他们只是起了贪财贪色念头的小人物。
有人还要从后面扑过来,她背后仿佛长了眼睛,袍袖反手一甩,竹匕飞入对方脚面,牢牢钉住。
血花四溅,对方惨叫倒地,周围同伴全都吓傻了,谁也没料到柔柔弱弱的小宫女不反抗则已,一动手就要见血。
“你、你别过来啊!神仙姐姐,我们知错了,再不敢了!”
孙五总算知道,他们这是夜路走多了,遇见鬼了,还看走眼,把残暴的画皮鬼当成软弱可欺的人了!
谢长安将小郑拉到身后,蹙眉盯着她插在孙五脚面上的竹匕。
那匕首她削了整整一个冬天,原想用来弑君,如今却用在几个小泼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