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浓从来都认为自己会是夫人之下的第一人。
当初是作为通房预备,原还以为自己会是少爷的第一个女人,谁知中途出了些波折,到底没能成。但那是正房夫人,是程家以后的当家主母,还有那样高贵的家世。
云与泥的区别,花浓连嫉妒之心都生不起来。
只盼着少爷早早从战场归来,也好坐实了自己姨娘的身份,摘掉预备二字。
夫人宽和,江家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除了江团圆偶尔会阴阳怪气几句,其他人都是无视自己的。
谁知夫人没有磋磨自己,反而程家的丫鬟们开始孤立自己。
想到那些异样的眼神,和故意让自己听到的私房话,花浓一声冷笑,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们这是看夫人大度,也生了做姨娘的心思呢!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府里的小妖精们,而是南疆那边已经登门入室的那一个!
“是哪里传来的消息,你们从何处得知的?”花浓忙忙询问。
花浓他爹也不含糊,直接从袖里掏出了一封已经开封的信件,“这是你哥哥送回来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她哥哥一直随行在程星回身侧。
花浓忙不迭拿出信纸,展开后一目十行。
她的爹娘都在外院做着管事,略识得几个字,而花浓的学问,还是当初程星回教的,除却生僻杂难,寻常书信她都能看明白。
“半年前,怎么会……”
半年前,那时候还有家孝在身呢,少爷在做什么?花浓心头一惊,手中信纸就飘着落了地。
花浓娘将信捡了起来,见闺女还震惊在当场,当即给她背来了一巴掌,“你这蠢丫头,还在这发呆作甚?”
“你该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夫人!”
花浓娘心里也不乐意,当初新婚一月就要去战场,夫人当然不会跟着去,原本还以为自家女儿有希望跟着去伺候,说不得回来的时候庶长子都生了。
谁知少爷自己不要。
好好好,你自己说的不要人伺候,现在你又在外面找!
“这话是正理,是该马上告诉夫人。”花浓爹也跟着点头,“你到底还不是真正的姨娘,这事且轮不到你管,最该急的也不是你。”
半年前就已经进门,说不得现在已经大了肚子,回来就要生了。
最该急的是夫人才对。
花浓听着爹娘的话,只是茫然点头,她脑子还在嗡嗡响,少爷不是把持不住的人,怎会在孝期纳妾?而且半年前就成事了,哥哥怎会现在才来信告知?
她的脑子现在一团浆糊,又被爹娘抓着嘱咐了一大堆,只得不停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一定会照办等等。
连口水都没喝就幽魂似地飘回了将军府,坐在床边兀自出神,心乱如麻。
——
刚走进定川侯府,老爷子爽朗嘹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月亮回来了!”
“快,让祖父瞧瞧,是不是又瘦了?”
听到小月亮这个幼时的乳名,江瑶镜就忍不住笑弯了眼。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自己生在十五,据爹爹讲,当夜满月高挂屋檐,散落一地霜华,才有了这个乳名,大名也和月亮相关。
并不觉得成亲了的人还被唤乳名有什么不好,只盼着祖父能长长久久一直唤自己乳名。
虽同在京城,但程家在守孝基本不出门不迎客,祖孙两也有几个月没见了。
话音刚落,江鏖壮硕高大的身影就从影壁后走了过来,明明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但双目依旧清亮有神,发丝黝黑,生命力十分旺盛。
虽已卸甲数年,威势却不减反增,尤其是虎目瞪人的时候,凶得能吓哭一连串孩子。
不过在看到面前的姑娘时,昔日的雄狮收起了利爪,笑得格外慈祥,把江瑶镜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皱眉,“又瘦了。”
“你们孙辈守一年也尽够了,后面可得精心补回来才是。”
江瑶镜上前一步仍像旧日还没出嫁时那般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祖父放心,已经不再茹素了,过几个月就能慢慢养回来了。”
江鏖这才放心点头,两人一同往正厅而去。
爷孙两一起喝了茶用了茶点,又互相问了几句彼此的近况,江鏖忽然道:“你那个老婆婆最近可还有作妖?”
说起这事江鏖就来气,当初只觉得程星回是个有能耐的,加上自己扶持,未来总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孙女下嫁他,也不算辱没了。
且程家家风正,程父没有妾室,只有一儿一女,没有后宅争斗。
孙女出嫁后日子也能过得顺心。
谁知程父程星回甚至小姑子程星月都没问题,这婆母却是个不安分的。
面上功夫做得倒极好,小月亮一进门就给了掌家权,事事顺着她的意,多好的婆母啊?
自己本来欣慰程家虽目前家世不显,好歹能过顺心日子,谁知道问了跟去的下人才知,新婚三日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