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一声。
同样忧心谭离的,还有湛侍郎。
“喻增是
吾儿生前心腹,其人甚是忠心念旧,这亦是朕选择重用他的原因之一。”圣册帝缓声道:“且他家中人皆在朕的掌控之内,故而,朕此前几番彻查清洗之下,却也未能真正疑心到他的身上……”
他躬身施礼:“但凭圣人示下——”
若她的怀疑是真的,喻增果真潜伏了这么多年,那么,他手中必然掌握着不少荣王府的秘密。
“单凭这个看似不值一提的巧合,的确不足够证实什么。”圣册帝道:“除此外,朕的确也尚未查到其它证据……若非如此,朕也不会时至今日才对喻增生出疑心了。”
“不需要她当真查到什么。”圣册帝道:“只需要让荣王府察觉到她在查探此事即可,换而言之,朕需要借荣王世子妃之手,让荣王府知晓,朕待喻增已经起疑。”
这封家书的使命,便是“暴露圣意”,而随之一同暴露的,便是婉儿的立场。
这个年关,注定在挂心中度过的,远不止马相府上一家。
或许这一切早就开始预演了,在一桩桩事件和频发天灾的推动下,终于从百姓个人的不满与苦难,演化成了整个国朝的灾难。
寒风中,身为祖父的马行舟,压下了眼底那一丝不忍之色。
“李录的身子,一向算不上太好……”圣册帝淡淡叹息了一声,即抬手,屏退了左右。
马行舟犹豫着道:“单凭婉儿,怕是不足以查到什么……”
闻听此言,马行舟心绪万千,只待帝王继续说下去。
此时此刻,湛侍郎忽而理解了当初他带宋显等人去往洛阳赈灾时,老师叮嘱他“将这茬苗苗们全须全尾地带回来”时的心情。
但这批进士不同,他们有着前人没有过的机会,也承担着这机会带来的艰辛。危在旦夕的国局,迫使他们快速地褪去着文人的天真。
“真的?”谭父头一回听说,当即很是不安:“那咱们儿子回来,耳朵还能保得住吗?他可不经冻!没了耳朵,还准他做官吗?”
马行舟不敢大意,做出肃容恭听之态。
只是他仍未想到,短短一载余间,局面便会演化得如此之快……
马行舟微惊:“圣人疑心喻常侍?”
棋桌旁摆着一盆,他家阿无,还能独占一盆。
他待回到家中,便要给婉儿写上一封“家书”。
“一些伢人,为卖出高价,倒是会将长相好些的孩童,送入权贵府上或是宫中……”马行舟客观地道:“单凭此,似乎并不能断定喻常侍与荣王府有关。”
马行舟心头凛然。
哎,今年京师官员想要封印年休大抵又没指望了,好在今日下值还算早,头痒的湛侍郎一合计,让轿夫换了条路,去了褚尚书府上。
“他尚有用处,朕自会尽力保全他。”圣册帝的语气听不出半分起伏:“若果真保他不住,亦是他应有的归宿。”
好些时日没被老师骂,头都有点痒了……
而下一刻,帝王拿近乎笃定的声音说道:“非但如此,朕身边,或许还有着一位暗中忠于他多年的眼线,藏得十分隐蔽。”
提及此,马行舟的表情也不算乐观。
也不知这乔央,从哪儿找来一条和大云寺早前圆寂那位这么像的狗子,只怕让那位还俗来生,都生不出这么像的。
而身为天子近臣的他别无选择。
奸细,本就是用来拔除的,是她亲手拔除,还是借背后之人的手来拔除,结果总归相同。
到那时,阿尚就会知道,最好的选择,还是回到她的身边。
已有预感的马行舟心中了然,他知道,到了他表忠心之时了。
看着那张狗脸,湛侍郎轻嘶了一声:“此犬乍然一看,怎有些人里人气的……”
她并不是昏聩之人,相反,她承认自己是多疑的,而今后,她亦不得不继续多疑下去——
褚太傅没好气地道:“观棋不语,喝你的茶去。”
天子微转头,看向龙案右侧,此刻那空空如也的位置。
不过这批苗苗们,已经大有长进,相对当初而言,要好带得多了。
说到老师,近日天寒,圣人免了老师的早朝,他倒有几日不曾见到老师了。
休假中的乔祭酒无事可做,冬日冰钓固然别有一番意趣,但三天一次即可,多了遭罪。
他不禁道:“若一切果真如陛下猜测那般,荣王府试图行杀人灭口之举的话……”
她已传令去往江都,让监军钦差一行在江都等候抗倭大军及常刺史归来,年前,喻增都会留在江都了。
倘若一个轻易便能被查出纰漏的眼线,在她身边呆了多年,她都未曾察觉的话,那么这座皇城,只怕早已换了主人了。
湛侍郎瞧见了罩着铜丝熏笼的炭盆旁酣睡的黄白毛色的狗子,见它还穿着碎花袄子,不禁觉得稀奇,弯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