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一件纯色T恤和卡其色工装裤,肩膀到大腿全是斑驳的血,她的背微微勾着,人正喘着粗气,额头滴着汗水,被壁灯照亮,脸上的血混着汗水一起滴落到颈肩,汗水稀释了部分喷射状的血印,她看上去就像被泼了一身淡红色的污水。
章驰将门关上,走到沙发边,她走路的姿态没有任何的扭曲,身体也没有因为肌肉的拉伸造成牵扯痛,总之,除了那身血,她正常极了。
丰濯和阿利亚对视一眼。
他们都确认那身血不是她自己的——她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但显而易见,她赢了。
***
星期一。
早上9:30。
在别墅睡了一晚上之后,皮有健被蒙上眼睛,由丰濯驾车送他离开。
除了约定好的五千佣金之外,章驰还给了皮有健20万原币的“遣散”费——虽然据他自己所说,石正海没有看见他的脸,但石正海的手下见过他,知道他的体貌特征,如果他再去拳场工作,难保不会被石正海的人抓到。
他不能再在拳场兼职,并且需要辞去便利店的工作,免得便利店老板将他供了出去——柯久林来往拳场给吴旭送货,很容易听到风声。
他同时需要搬家。
不能出现在蜘蛛帮和石头帮的地盘。
付完阿利亚和丰濯64万的劳务费,章驰顺便还了借丰濯的钱。她溜达到诊所,还了从谈鸿那里借来的钱,周一是她跟谈鸿约定好的工作日,由于感冒已经“好转”,她正式开始上班。
诊所的顾客量不算大,大多数都是机械义肢的检测和修复,在第三间病房,她见到了正躺在床上等待更换金属脑的疫鼠,人还昏迷着,机器上显示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谈鸿让他进入了休眠状态——等新的金属脑到货,他才会被“重启”。
虽然她的工作时间没有超过晚上6点,但这里是拳场签约诊所,也保不齐有拳手或者工作人员在白天的时段过来看病,或者像疫鼠这样滞留多日。
把她给逮住。
章驰戴上了口罩,一边给疫鼠清洁身体衔接处的灰尘,一边琢磨要不要直接从诊所辞职。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章驰看了两眼屏幕的申请通话人,放下手套,按下接听,对面立刻传来阿利亚的声音——
“中间人回来了,约你见面的时间。”!
阿利亚身体前倾:“她说什么?”
丰濯:“她说掉一根汗毛要我们的命。”
阿利亚:“……”
阿利亚干巴巴笑了两声。
丰濯:“不过她愿意翻倍。”
“六十四万。”
阿利亚沉默片刻,转过头对着皮有健道:“你没有脱发的毛病吧?”
脱发也没关系,这么短的车程不至于掉成明目张胆的秃顶。
一路风驰电掣,皮有健被阿利亚按住两肩,无论急刹还是转弯,都没让他有机会摔跤或者磕到脑袋——紧急情况,上车之前没有任何人绑安全带,如果有人追来,安全带会制约他们行动的范围和时机,丰濯关掉了安全带报警器。
皮有健摇来摆去,总算感觉车停了下来。黑色的布带没有摘下来,他被阿利亚推着往前走,不清楚地形,脚底的触感倒是变来变去,总算爬上一个台阶,皮有
健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声,布带被取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封闭掉窗户,关上窗帘的客厅。
阿利亚将灯打开,皮有健被推到了沙发中间坐着,丰濯给所有人开始冲咖啡,一共冲了五杯。陆英端着多出来的一杯咖啡噔噔噔跑上了三楼。
他打开路雨卧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架着枪在窗口瞭望的路雨——她枪法精准,被章驰安排守家,阿弥也在路雨的房间——身为一个残次品,他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露面。
陆英将咖啡放好,叫了路雨一声,路雨转过头应了一声,陆英将门关上,躲在窗口的旁边,跟着路雨一起观察窗外的动静。
他们不能够保证没有尾巴跟来,所以直到章驰回来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
别墅一楼客厅。
晚11:59。
阿利亚和丰濯,以及被带回来的皮有健,一人坐一排沙发,围在客厅喝着咖啡。
晚上喝咖啡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喝咖啡可以让人保持神志的清醒。
如果真的有人追过来,他们至少不用浪费从被窝里起来的时间。
阿利亚:“她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丰濯:“她没说过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今天是周日,酒吧上班的日子,阿利亚请了假,老板准许了,虽然口头威胁再频繁请假要开除她。
她是店里的明星员工,老板才舍不得呢。
艾黎也请了个假。但她不是明星员工。
老板很生气,让她还回预支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