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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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9点30分,项景开始从改造营往岛府赶。
岛府有单独供给给工作人员的住宿以及娱乐区域,所有人的生活都被安排得明白,跟这座岛上其他的地方相比——包括改造营,他们活在一个乌托邦里。
所有人彬彬有礼,上班,下班,到点吃饭。完成了任务,晚上就在岛府的娱乐区——桌球室,咖啡厅,宴会厅,聚会,聊天,跳舞,喝酒。
但工作日是不允许饮酒的,只有周末两天,娱乐区会供应酒水。
人不可能是一座孤岛,所有人都需要社交,尤其是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岛府非常人性化——至少对他们自己人来说,合理范围之内,反馈上去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响应。
毕竟来垃圾岛已经是所有苦差事中最苦的一种了。
他们见不到家人,朋友,只有工作,同事。
朝夕相处,许多人的关系都变得异常亲密。
项景闭了闭眼。
他放缓车速,语音打开终端,给塞娅发了一条信息——
“柏知行的葬礼我不去了,替我送花。”
柏知行死在A区的一家酒吧外面,执法警不管这座城市的凶杀
案,死在街头,也没有人报警,发现端倪的是住在他对面的同事,说他早上没有出门上班。一直到晚上,柏知行都没有出现在岛府。终端没有休眠,但没有人能够联系上他。
这是一座布满危险的城市,在乌托邦之外,就是森罗地狱,执法队的人立刻出动,联系网络中心查询他的终端定位。
执法队的人去得很及时——再晚一点,尸体就要被清洁工扫走了。
柏知行死得很简单,就心脏被捅了一刀,捅穿了,流很多血,致命伤。
尸体手腕上有个六角星的印记。
所有人义愤填膺——那是他们的同僚,他们要求严惩凶手。
于是从他死的那一天开始,六角星就正式纳入了岛府的通缉名单当中。
这是岛府有史以来一次公开追杀某个罪犯。
悬浮车不再只蹲守交通枢纽和大型建筑,每天晚上,他们都分任务,A区,B区,像苍蝇绕着屎一样,孜孜不倦地绕着底下有人的地方转弯。
但是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
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以及有损岛府的威严。
岛府的人死了,这些罪犯只会拍手称快,说不定还会互相包庇——追查的过程中,他们可能反而会替六角星遮掩。
岛府没傻到为这些道德底线低到极致的犯人培养一个精神领袖。
塞娅回复得很快——
“这可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底下的人死了,平时高高在上的领导掉两滴鳄鱼的眼泪,跑到葬礼现场说些一定严惩凶手的振奋人心的话,刷新一下从前不近人情的外观——人就是永远感情的动物,所以人类有各种各样的节日,大型典礼,有主有次,有宾有客,扮演完该扮演的角色,仪式感就真的在结束之后生根发芽了。
他要扮演领导,正义使者,精神领袖。
没等项景回复,塞娅又传回来一条消息——
“您不去的话,背后不知道又该怎么说了。”
他从来不去各种宴会,舞厅,不参与到那些属于工作人员的热闹当中。
塞娅就是他在这个岛上最亲近的人。
项景回:“买一束大一点的花。替我说点漂亮话。”
这次过了很久,对面才回复消息,很简短的一条消息。
——“好的。”
人不去,说漂亮话也没用。
这个岛上没有什么他抽不开身的事——就算抽不开,那大家也都一起抽不开。这样做,只会让人觉得他敷衍,冷血,更加的不近人情。
但又有什么所谓呢?
蝼蚁的话,蝼蚁的目光。
又有什么所谓呢?
红绿灯了。
车流变缓慢,项景的车排在最后,等红绿灯时候,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内视镜。
他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轻蔑。
冲着自己。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车子突然抖了一下,着力点在左侧两个轮胎之间的车腰位置,项景打开车窗,伸头看见一辆摩托车撞完他的车之后,大摇大摆地又插入了他的前面。过一会儿L,那车似乎还觉得不够,耸来耸去,直接溜到了红绿灯最前面的斑马线外。
绿灯了。
所有车子在一瞬间发动,由缓到急。项景开得最急,他追着那一辆撞过他的摩托车而去。
追上了。
摩托车车主回了一下头。
项景猛踩油门。
砰的一声。
摩托车车主人仰马翻,车子飞到了至少五米开外在地上陀螺仪一样大转,戴着头盔的摩托车车手躺在坠车点按住腿嗷嗷叫唤。
他看着那一辆肇事车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