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沉默,好像也感受到了某种氛围,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飞机软糖,学着周宇的姿势丢到了墓碑前面。
莫名其妙的。
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做着莫名其妙的事。
章驰仰起头,哈了一口气,天光照亮被冷空气排挤的那一口热气。
它们很快消散在空中。
多愁善感的奇良提出了一个多愁善感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了污染源,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我立一个墓碑。”
成为污染源的人连尸体都没有。
周宇:“你可以给自己搞个电子牌位。每年都自动上香。”
奇良幽幽看了周宇一眼。
周宇拍了拍奇良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也许咱们马上就要上墙了呢?”
成为污染源是小概率事件,被岛府抓到挂到墙上比成为污染源的概率大多了。
奇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的。”
周宇:“我只是在讲事实嘛。忠言逆耳。”
章驰带着人往回走,绕开了那家医院在走。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好像这条路不是在回家,而是在赴死。
所有人都见惯生死,路雨,若拉,周宇,她。奇良是一个幸福的人。他还会流泪。
三天过后,医院开始正常上班。
章驰来到医院取报告,周宇在家里待着舒服,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回VVIP病房了,他自己开始学着换药,若拉和路雨在家里看着他。
除了她自己的,她还要代取三份报告。
医生们在门□□头接耳,章驰从人群中穿过,听见他们说有人被污染了。
是一个未成年。
章驰脚步停了一下,紧接着,加快脚步进了102室。
她要取四份报道,护士找了很久——也许没那么久,只是她觉得很久,她带出医院,在太阳底下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一份一份地打开。
第一份是她的,未感染。
第二份是周宇的,未感染。
第三份是路雨的,未感染。
最后一份,写着若拉名字的检验单,有一排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标红的字,触目惊心地夺走了她的眼球。
“感染。”!
章驰握紧了方向盘。
车开过了医院,狗在后排座位,透过后面的车窗还在往外看。
幸好她不懂狗语,不然不知道狗问起来,该怎么跟它解释这种事情。
狗带回了住所,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一齐对着中间那一条乖巧蹲在地上的狗沉默。
没有一个人有养狗的经验。在垃圾岛这个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喂饱的地方,养狗的人着实不是很多,周宇提议让奇良把狗带走。
章驰:“为什么?”
周宇:“他以前养过狗。”
章驰:“你怎么知道?”
周宇:“我们是室友。他告诉我的。”
周宇是一个很容易冒犯到别人的人,但很奇怪的,他特别能够从别人嘴里套出他们生活的蛛丝马迹,他做得非常自然,就好像拼图一样,每一块拎出来,都无法想象出整张拼图是什么样子,但他一次次地撬起一块拼图,一次记住一张,再将它们放回去,就可以悄悄地在脑子里拼凑出自己想要的图。
没有人知道他藏过多少人的图,拿这些图来有什么用。
奇良来得很快,他也认识这条狗。
他一边逗着狗玩,一边听周宇
讲这一条狗跑到章驰的房子里来的原因。
他只知道医院因为异血污染暂停营业了,周宇被带走?_[(,他不用再去医院守着周宇了。
但他不知道污染源是明妮。
周宇:“别哭了。”
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奇良脸上滑落。
狗不明所以地叫。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房子里所有人都这样气定神闲,对于一个昨天还在跟他们说说笑笑的人,她死了,他们无动于衷。
搞得好像他才是奇怪的那一个人。
章驰扯了几张纸递给他。
奇良:“谢谢。”
奇良提议给明妮立一块墓碑,周宇说他有病。
连墓都没有,墓碑拿来干什么?
但周宇骂完,又同意了。没有人反对,医院放假了,所有人都闲得发慌。
这里没有公墓,人死了就死了,扫垃圾的人收拾到没有用的尸体,会打包送到处理点,岛府有专人到处理点将尸体运走丢进大海。A区没有多余的好地,也不允许在居民区或商业区做这种污染市容的事,而且很可能,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垃圾岛的市民看见墓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肃然绕道,而是踢上两脚。
大家的素质都很低。
最后选定的地点是A区边缘地带的废墟。
那里根本没有人去。
奇良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他很惊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