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但加上这些故事,你就发现自己的卑微,你接受自己的无能,接受被统治和被支配的命运。”
“那些在背后决定发动战争的人,甚至可能没有参过军,那些议员,他们可能连一只鸡都杀不死,但他们控制了整个国家。那些军人,随便一个挑出来,脱下那一身衣服,他们都比掌控这个国家的人强壮。”
“枪炮从来不是最厉害的武器。”
“思想才是。”
“一个宗教故事,可以培养一群忠诚的手下,前赴后继为别人的利益去死,荣誉、耻辱,可以让一个人像条驴一样掏空自己,从出生到死亡不眠不休地绕着同一个磨盘打转。人类被这些思想连接到一起,于是形成了文化和社会。所有被打磨的故事,都只是为了让这个社会里的人相信,这样的利益分配是合理的。”
“枪炮,只不是过思想的尾奏,一个决定性的音符。”
“因为权力根本上来自于被统治者相信统治者的程度。没
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公民甘心认可自己是邪恶的一方,这是故事中让他们安定下来,让渡一部分权力给统治者的前提——社会是美好和值得期待的。所有发动战争的一方,在他们的故事当中,都要竭力抹去自己肮脏的动机。”
“三百年前,我们还是一个宗教国家。删掉异典,杀光异教徒,教廷对于思想不一致的人用尽了残酷。否定的声音那样强大,动摇了这些既得利益者创造的故事根基。”
“他们害怕。”
“历史有时候是难以想象的荒诞,它只有基础,没有必然,一本书,一次演讲,一场集会,都可能导致整个社会的思想动荡——查拉马事件,教皇退位,总统登基。”
“——你有在听吗?”
奇良:“在啊。”
周宇:“……那你怎么不说话?”
奇良:“不想打断你嘛。”
周宇:“……”
奇良:“所以,你才没有结论吗?”
“不是因为觉得她们阻止不了战争,而是因为你所说思想的武器太过强大,造成的后果无法预估?”
周宇侧目:“看不出来,你也不笨嘛。”
奇良:“……你说人话会死啊?”
头一次,周宇和奇良针锋相对的气场柔和了下来,在这种两个人“相依为命”逃出绝境的时候,别说是个人,就算是条狗,都能够觉得彼此眉清目秀。
周宇哑然笑了一下。
他说:“如果她们能够成功把白银共和国的罪证公之于众,也许被改变的不止是战争。人民推翻过无数次的暴君。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被一个战争狂掌控,白银共和国会面临国内国外的同时指控。”
“这是一个火种,他们要带回来一个不知道会燃到什么程度的火种,这个火种会点燃反战游行,这已经挑战了人类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所有国家,都会担心它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卡斯,他们会抵制白银共和国的产品,一切经济、政治、文化的交流,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说不定,改革派会全部下台,说不定……”
“反正讨厌他们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也许,很多人还会搭上这一趟便车……”
奇良:“火上浇油?”
周宇:“燃起了火就会有人浇油。”
奇良停下脚步:“这就是魏易要护送乔希回去的理由?”
周宇:“她不是笨蛋。”
斟酌再三,周宇还是忍不住刻薄:“至少比你聪明。”
奇良走在前面,回头凉凉看了周宇一眼。
周宇:“一个人愿意赌命的唯一理由,就是赌赢的奖励实在诱人。”
“如果她们真的拿着所有战争罪证回来了,奥天帝国再推波助澜,这个世界可能会掀起轩然大波。”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这个变量是要考验全世界人的良心。”他啧了一声,“良心有时候又经不住考验。”
奇良:“你这个人还是这么阴暗。”
周宇:“你不能总觉得所有好事都得发生在你身上。比如,如果我们遇到不是言英成,也许现在就是另外的情形了。他也说了,其他的士兵都是罪犯来的。”
奇良没有反驳。
周宇说得倒也对。
这个世界充满偶然。
奇良停住脚,转回身说:“如果我们遇见的不是魏易,也许现在也是另外的情形。”
很可能,他们这会儿还在垃圾岛,或者,越狱失败,被挂上了墙——如果港口的计划没有改变的话。
周宇思索片刻,说:“你说得没错。看来我们真是幸运儿。”
他哈哈笑了两下。
很快,笑容僵住了。
目光朝向奇良的背后,一动不动。
奇良不解地转回了头。
他的脸也僵住了。
他比周宇还不如,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原地。
只见在他们正前方不远,一只体型硕大的白毛老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