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牢房里二十多人中官阶最低的,但身份又是最特殊的,隶属于大汉最高机构的‘二台’之一的御史台,出京皆为‘钦使’,见官大半阶,位卑而权重。
田丰审视着他,心里估算了一下后果,而后面无表情的转向剩下的两堆。
“招招,我们都招,田丰,田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对对,田府君,我们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别杀我别杀我……”
还有些力气的人,见着田丰看过来,立时双腿发软,急声喊道。
田丰身后那三具尸体还带着温热,谁都不想成为第四具尸体。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田丰疯魔了,居然真的敢当众打死人!
田丰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双眼冰寒如渊,道:“现在治河需要钱粮,诸位,可愿捐纳?”
“我出二十万钱!”当即有人喊道。
“打死。”田丰看都没看到,听到声音直接道。
两个士兵如狼似虎的冲过去,直接拉出来。
“别别,我出五十万。”
“啊,别打,别打,我出一百万!”
“啊,两百万,五百万,啊啊,一千万一千……”
那‘一千万’的万字还没有出口,这人身体一挺,双眼大睁,而后呃呃两声,直接倒地。
剩下的十几人,噤若寒蝉,浑身冰冷。
疯了,疯了,这田丰真的是疯了!
这田丰,真的是疯了!
田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剩下的十八人,道:“本官不想耽误时间,每人六千万,五百石粮食起步。”
“我愿出,我愿出!”
豫州工曹主事第一个出声,大喊道:“田府君,我愿意出,出七千万,一千石粮食。”
“来人。”
牢房外,沛郡户房主事带着几个小吏进来,小吏手里拉着小桌,小桌上是笔墨纸砚。
那工曹主事忐忑不安,极力蜷缩,本还想继续加,见状,嘴角哆嗦的等着。
“白纸黑字,自愿捐纳。”田丰道。
工曹主事哪里不懂田丰的意思,这时还哪敢多言,连滚带爬到小桌旁,拿起笔就写。
写完双手颤抖,转头看向田丰。
“你派人去,”
田丰看向他的兵曹主事,道:“清点清楚,多一文不可。”
“少一文不行!”
兵曹主事与身旁的军侯补充了一句。
“小人领命!”军侯应着,亲自架着那工曹主事离去。
工曹主事浑身颤抖,但心里松口气,这会儿,只想活着离开牢房。
“我出七……八千万!一千石粮食!”
“我也出八千万……”
“我我我出九千万……”
“田府君,我我出七千万……”
眼见着有人活着离开,被吓破胆的一众人,争先恐后的喊叫起来。
田丰只是摆手,士兵随机拖过一个,将他按在小桌旁,命他白纸黑字的写‘自愿捐纳’。
在四具逐渐冷却的尸体旁,十八人没有任何意外,依次写完,而后被带出大牢,前往他们的府邸清点钱粮。
田丰看着一封封捐纳书,眉头略微舒展。
有了这些钱粮,他就不愁招募不到青壮,有了足够的人手,他就能尽力的去治河,堵住那些可能决堤的河口。
他身旁的兵曹主事一脸担忧,低声道:“府君,不怕他们反悔吗?”
这些被抓来的人,本质上,是刘繇为了将来推脱责任用的,一个个背景非凡,在相县关系网复杂,一旦出去了,可不是在大牢里这么听话。
田丰神色不动,道:“按照计划,他们要是反悔,直接抄家。”
兵曹主事更加不安了,道:“府君,真抄吗?”
真的抄了,那就是撕破脸,一条路走到黑,后果不堪设想了。
“抄。”田丰语气平淡,可意志坚决如铁。
兵曹主事见他没有后退之意,咬咬牙,道:“为了数郡百姓,小人便与府君拼死走这一遭!”
田丰心里一抽,旋即若无其事一笑,道:“放心,我这么做自然有我做的底气。”
兵曹主事看着他的神情,神色微松,重重点头。
田丰将手里的一叠捐纳书放入怀里,道:“准备招募吧,越多越好。我已经让工曹那边核查危险的河口,我们要尽快,半点都不能拖!”
“小人领命!”兵曹主事沉声应道。
田丰与他又仔细交代几句,便带着人走出大牢。
他刚回到府衙,刘繇便急匆匆跑过来,顾不得脸上的雨水,急声道:“田丰,你在干什么!?你杀了多少人!?”
田丰瞥了眼他的吏房主事,那主事来到他身后,低声道:“府君,外面谣言四起,说是你杀了几十人,连钦使都杀了。”